只听她轻声细语道?:“王爷的婚事,岂是臣女能妄议的。”

凌皓正要再开口,太后已先一步截住话头,“一码归一码,你表哥的事哀家自有主张。”语气忽转温和,也不知在对谁说,“你且宽心,哀家说过的话,断不会食言。”

“什么话?”凌皓不依不饶地凑近,嗓门丝毫不减。

只听薛茹心岔开话题,“世子方才所言倒有一句不假,太后这两日气色确实愈发好了。”

“说来也怪。”太后舒展了下?筋骨,“这两日身子轻快不少?,连精神?头都足了。”

这么三言两语下?来,方才的话头便?也换了。又或许凌皓本就无心追问,只因他的目光忽地被栈桥尽头那抹淡青身影攫住。

水榭里的谈笑声突然停了,里头传来凌皓难掩雀跃的声音,“可算来了!”

薛南星一怔。他这是在等自己?想必这几日京中?流言四?起,这位世子按捺不住好奇,特?来一探虚实。她敛眸笑了笑,也不知待会凌皓见着?自己这身装扮,还认不认得出来。

然而她尚未等到太后传唤,眼前猝不及防跳出一道?身影。

鎏金衣带在眼前一晃,一道?清朗的声音落至耳畔,“你便?是近日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薛家大小姐?”

薛南星低垂着?头,规规矩矩福了一礼,“民?女见过世子殿下?。”

声音落下?,那身影蓦地一僵。

薛南星这才慢慢抬眸,挑眉看?向凌皓,“世子,昨日才见过,今日便?认不出了?”

她这一抬眼,震撼力绝对不亚于惊雷劈落。

只见凌皓双眼顿时瞪大了,嘴巴大得几乎可以?塞下?个鸡蛋,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薛南星早知他会震惊,却不知他会震惊至此,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世子?”

凌皓的嘴终于在这两个字音中?阖上了,喉结几番滚动,唇瓣开合数次,终是挤出三个字,然而这三个字却是

“母老虎?”

薛南星:“嗯?”

不等她反应过来,臂间忽地一沉,身侧又多?了道?窈窕身影。

薛茹心踏着?白玉栈桥款款而来,亲昵地挽起她,笑语,“姐姐快些,太后娘娘都等急了。”

薛南星应下?,顾不得再看?凌皓,随她向水榭行去。

这水榭临水而筑,四?面临风,中?央设着?张梨花木圆台,四?周错落摆着?五六张绣墩。台上层层叠叠摆满了时令消暑的精致茶点,清香扑鼻。

薛茹心笑吟吟将薛南星引至座前,“太后,姐姐来了。”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薛南星端端正正行了个福礼。

“好孩子,快过来。”太后抬手招了招,“让哀家瞧瞧。”

薛南星走上前,见徐嬷嬷奉来绣墩置于太后身侧,便?也不推辞,道?了声多?谢便?坐下?了。

清风徐来,吹动她鬓边碎发,桂枝玉簪在光影间若隐若现。

太后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薛南星手背上,目光慈祥地端详着?她,“这眉眼,活脱脱就是青玄的模样。哀家当真是老眼昏花,上回小满宴就该认出来的。”

薛南星心头微涩,“是民?女有意隐瞒,请太后恕罪。”

“傻孩子,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不知者不罪。”太后轻叹,“哀家听皇帝说,当年程大人也活下?来了,只是后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念及外祖父被害之事尚在查证,不宜多?言,薛南星只宽慰道?:“外祖父走前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了民?女。后来进京路上也有同乡照应,不算太苦。”

“还说不苦。”太后指尖抚过她泛着?青紫的指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