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站在皇城外交谈,距大理寺不过一街之隔。她望了眼大理寺的方向,默了片刻,转身朝另一头走去。

薛南星回?京后,已来过薛府。薛以鸣见她应允恢复身份,当即喜极而泣,含泪诉说这?十年来如何思念兄长与侄女,甚至连她的闺房都一直留着,定期命人洒扫,只盼有朝一日她能归来。

此刻,薛南星静坐房中,目光扫过这?间?早已收拾妥帖的闺阁,床榻锦被簇新,妆台纤尘不染,连窗边的绣绷都绷着未完成的绢帕,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她心中冷笑,眼下?看来,不过是一早布好的囚笼罢了。

她的行李极少,除了一箱验尸器具,便?只剩几件旧时男装。倒是陆乘渊送她回?府时,特意?备了些女子衣裙与珠钗首饰,说是为太?后宴席准备。

薛南星取出那条桂花巾帕,指腹摩挲过帕角的绣纹,坐了一会,终是拾起针线。

自上次之后,她的针脚已熟练许多?,可此刻每一针穿引,却似扎在心上。

直至斜阳渐沉,窗棂映出细长的影,她才停下?手中动作。

薛南星望了眼天色。

见陆乘渊迟迟未至,知?道他定还忙着。她便?不再犹豫,站起身,打开那箱珠钗,挑拣几样精致贵重的,另取一只空匣盛了,径直往东园去。

有些戏,既已开场,终归要演到底。

薛以鸣尚未下?值,东园内,薛二夫人方氏正倚在廊下?的酸枝木椅上,烦躁地翻着账册。她娘家虽是从商的,银子堆里?打滚长大,可自从嫁入薛家,这?权贵没攀上几分,倒把嫁妆贴了个七七八八。

十年前二房与大房分家后,薛家便?日渐式微。待薛以言身故的消息传来,薛以鸣在朝中更是彻底没了倚仗。这?些年全靠着女儿薛茹心在太?后跟前得脸,才勉强给薛以鸣谋了个五品的闲职。可朝堂上下?打点要银子,偌大的薛府门面要银子,方氏这?些年不知?从娘家挪了多?少贴补,自己连套像样的头面都不敢添置。

前日府上突然冒出个“死而复生”的大房侄女,方氏心里?正窝着火。她“啪”地合上账册,对身旁的心腹嬷嬷抱怨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赶在茹心议亲的节骨眼上……”

“夫人”她还欲再言,一旁的侍女突然轻声?提醒,眼神急急瞥向院门。

方氏背脊一僵,转头见是薛南星捧着匣子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回?头对侍女嗤笑道:“慌什?么?不过是在昭王府待了几天,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她斜眼瞥了瞥薛南星,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野丫头一个,回?府几日连人影都不见,这?薛家大门倒像是她随意?进出的客栈谁知?道这?些年在外头,有没有你那等清白??”

话是对侍女说的,可字字句句,分明是往薛南星心口扎。

薛南星恍若未闻,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二婶”

“哟,这?声?‘二婶’我可担不起。”方氏挺直腰背,假意?整理衣袖,“怎么,有事?”

薛南星将手中锦匣往前一递,“方才收拾行李,翻出这?些物件,实在无处安置。二婶说得对,我在外漂泊久了,这?些闺阁之物早用不惯了。”她打开匣盖,露出里?头珠光宝气的首饰,“可毕竟都是贵重东西,扔了可惜。思来想去,唯有交给二婶保管,我才放心。”

方氏本懒洋洋地别着脸,一听?“贵重”二字,眼角余光忍不住往匣中瞟。待看清那满满一匣子的赤金点翠簪、珍珠步摇并翡翠耳珰,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

“这?些……”方氏指尖微抬,又忽地收住,故作矜持地轻咳一声?。

薛南星将木匣往前推了推,温声?道:“二婶,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