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喉结滚动,“师父,县衙的何大人突然来了。”

薛南星心中一凛,暗暗收紧掌心?。

方丈垂眸,“你且去回何大人,寺中有僧人圆寂,正值超度法事,不便待客。”

“可是……”小沙弥面?露难色,“何大人说,明厄师叔有位故人要来拜祭。弟子再三解释法事未备,可何大人说等得,便径自去了后院禅房,眼下寻了间空禅房在?里头坐着了。”

故人,又与何茂一起?薛南星眸色骤冷,不必问,这位所谓故人便是蒋昀了。

小沙弥偷眼觑向薛南星,又喏喏道:“还有,何大人说,若那位京城来的大人也在?,请务必移步禅房一叙。”

薛南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

她略一思忖,将尘一引至一旁,低声道:“尘一小师傅,我忽然想?起还约了一位友人,可眼下怕是赶不及了。劳烦小师傅转告我那侍从,何大人定会送我回客栈,叫他不必担心?。眼下尽管即刻去远芳书斋找李先生?,若先生?不在?,就在?书斋外候着,前后门都看好了、盯紧了,务必等到李先生?为止,可别漏了任何一个人。”

说完,她肃然看入尘一眼底,又道了句,“方才的话,可能?一字不差地复述?”

尘一动了动嘴唇,似认真重复了一遍,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嗯,记住了,一字不落。”

薛南星见他点头,转身朝方丈合十一礼,便随那小沙弥一同往后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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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何茂那矮胖的身影正在?禅房门前焦躁踱步。一见薛南星走近,他脸上?的愁云惨雾顿时消散,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张……呃……不对。”他张了张口,却想?不到该如何称呼更合适,只得嘿嘿一笑,搓着手道:“可算见着您了。”

薛南星懒得与他废话,瞥一眼紧闭的房门,径自越过何茂,推门而入。

室内烛影幢幢,蒋昀坐在?案几旁的圈椅里,正慢条斯理吃着茶,听到门声,也不抬头,幽幽地道:“莫说何茂,便是本驸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

薛南星道:“草民?人微言轻,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蒋昀忽地失笑,“人微言轻?你这话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他挑眉看向薛南星,“你可知,眼下这盘棋局里,你可是枚难得的妙子?”

薛南星广袖一振,行了个挑不出错的揖礼,“驸马爷高?看草民?了。”

蒋昀见她神?色疏淡,搁下手中茶盏,摇头轻叹,“你这孩子啊,聪慧过人,偏生?戒心?太重……”说着,他提壶斟了一盏新茶,缓缓推至案几对面?,“坐下说话吧。”

薛南星却并?不应声。

“怎么??”蒋昀眉梢微挑,面?露诧异,“莫非……你以为是本驸马给张启山下的毒?”

他忽而失笑,自顾自又斟了一盏,“你放心?,我没这个闲心?思插手。”茶香氤氲间,他勾起唇角,“这茶里干净得很。”

薛南星自然知道不会是蒋昀所为。

蒋昀昨日方至宁川,昨夜与何茂的对话更是表明,他虽知晓他们在?查张启山一案,却并?未放在?心?上?,否则,昨夜也不会将心?思全用在?设局试探上?了。

她看一眼案几上?的茶盏,终是拂袖落座。

蒋昀满意地勾起唇角,折扇“唰”地展开,身子闲适地往后一仰,忽而没由来地道:“昨夜见到我那外甥,啧啧……似乎情况不大妙,跟魏家小子没说两句就咯血了。不是说要俪山玉泉疗伤么?,怎的转眼倒泡进宁川的野池子里去了?可惜啊,看来没什么?效用。”

薛南星听他突然提及陆乘渊,心?中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却仍是不露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