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血色,散乱的鬓角全是湿的,不是水,不是泪,而是汗。
豆大的汗珠自额角不断渗出?,滑过那双迷离失焦的眼眸,顺着苍白的脸一滴一滴坠落。
此刻的她,就像一朵褪色的花,在雨中飘摇欲坠,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凋零。
掌心猝然传来一阵一烫,陆乘渊这才惊觉他扼住的是怎样一片灼烫的肌肤。
胸腔似乎被什么哽住了,陆乘渊怔怔地撤回手。然而,就在脱离他掌心的瞬间,眼前之人仿佛被抽去了最后一丝气力,无力地朝他倒了下来。
陆乘渊下意?识伸手去接,触手的却是一片湿腻。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指尖,竟已被染上刺目的猩红。
染血的指尖蜷了蜷,颤抖着揭开披风。
披风下的袖口早已被血浸透,而此时此刻,袖中的那双手还倔强地紧握着,指缝间渗出?涔涔血腥。
直至怀中滚烫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颤,紧握的拳才终于撑不住,一点点松开。入目的是血肉模糊的十指,常人最敏感的无名指缝中还插着半截耳勾。
她竟然就这么苦苦撑了近一个时辰。
回想方才汤泉池中的一幕幕,只一瞬他便明白过来,也什么都懂了所?以这才是她不愿被他见到的原因。
陆乘渊只觉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擭住,扯出?,拽得四肢百骸都跟着刺痛起来。
原来再强烈的怒意?,都敌不过看她一眼,只需要一眼,她所?有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
陆乘渊一手扶着薛南星的背,稳住滚烫的身体?不让她往下滑,一手打?开座塌下的矮柜,摸出?一个药盒。他单手拨开药盒,取出?一个小瓷瓶,尔后轻轻捏住薛南星两?颊,待她张开嘴,将瓷瓶里的药液倒了进?去。
这药是宫中徐太医所?制,有醒神?镇痛、平复心绪的功效,能缓解大多迷药与情药的毒性。可陆乘渊只知她大约是中了情药,却不知是哪一种。眼下虽喂她服下解药,但?究竟能不能解,他心中并无把握。
好在怀中的人服下解药,身体?渐渐安稳下来,不再发颤,急促的喘息声也缓和了许多。
陆乘渊稍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指尖上,声音轻得近乎叹息,“程耿星,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