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颈铜灯前,一道冷光飞闪,屋内唯一的光源骤然熄灭。
“铛啷”清脆的一声自黑暗中?乍响,仿若一把利刃,割断水中?的暧昧缱绻。
薛南星即刻从陆乘渊身上退出来。
她?稳了稳心神,低柔着道:“大人,奴家去点灯……”说着,便朝池边摸索寻去。
然而,她?的手刚触到池壁,却被陆乘渊一把握住。
“不着急……”声音低到沙哑,幽幽落下,“这?般岂非更有情趣?”
话音落,薛南星只觉被人猛地拽回?,再度撞入那个宽大的怀里。
黑暗中?,冷冽的气息密密匝匝地拢上来,低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贴着耳廓灌入:
“你?……到底是谁?”
薛南星的心倏然一紧,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才不至于发颤,“奴家名唤柳……”
然而她?话到半截,脖子被猛地掐住,啥时间,喉间的窒息之感伴着尖锐的刺痛传来。
陆乘渊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薛南星能勉强说得出话,也?能感受到他的手再重一分,自己便会命丧黄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几?乎是一字一句,“本王问你?到底是谁?”
本王?他说的竟是“本王”!?
心中?一声惊雷,薛南星一瞬懵了他以为她?是谁,才会这?样以“本王”自称?
咫尺之间,一片漆黑,她?看?不清陆乘渊的表情,却几?乎能感受到他冰凉杀戮的眸光。
然而未及她?想明白,对方似乎已然失去耐心,掐在喉间的手再度收紧,将她?重重地抵上池壁。
耳边应声响起哗啦水声,溅起无数水星子,像炎炎夏日?倏然而至的骤雨。
背上猛地一阵吃痛,眼角因?疼痛溢出的一滴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滴……
灼烫的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地滴在喉间那只手的虎口上。
可她?却狠狠咬住牙关,直咬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薛南星不能发出声音,因?她?已经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脑中?逐渐混沌起来,所有触感似在无形被放大,身体某处仿佛被破开一道豁口,有山岚江雨不断灌进来,裹挟住她?所有的神思,不断往上飘……
她?知道,是“幻情”开始起作用了。
黑暗中?,人的意志力最是薄弱,也?最易被药物控制。因而她要拼命忍住,将所有的痛都留在体内,努力维持最后一线清明。
对方却似乎被她这样的反应怔住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倏然松开。
“咳咳……咳咳……”
大口大口的空气陡然蹿入肺腑,激得薛南星接连呛出几?声咳嗽。
可她?没?有时间喘息,也?没?有时间去想陆乘渊为何突然放开她?,她?只知道要尽快离开。
趁着对方恍神的间隙,薛南星从陆乘渊怀中?挣脱出来,撑起最后?一丝气力,跃出水面,扯过牙架上的披风,往屏风外躲去。
她?正思忖着如何避开门?外的监视,正这?时,外间遥遥传来几?声惊呼:
“走水啦!走水啦!”
紧接着,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不远处停下,有人慌慌张张禀道:
“大、大人,不好了”
话说到一半,像是被什么生生掐断,又咽了回?去。
薛南星躲在门?后?,透过门?隙看?去,只见何茂急匆匆地朝游廊尽头步去,压着嗓子朝身后?跟着的护卫,斥道:“大惊小怪,生怕别人不知道本官在此?吗?”
又走远几?步,他才续道:“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