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薛南星突然调转话头,问道:“你方才说五年前东偏院刚修缮好,既是修缮过为何后来又会荒废?”
了善脊背一僵,不知她为何突然问及东偏院的事,于是抿紧双唇,怯怯地看向方丈,似在惧怕什么。
薛南星与凌皓目光交汇,同时看向方丈。方丈见事已至此,无法再隐瞒,唯有长叹一声,“因为自那之后,东偏院便闹鬼了……”
“那夜之后,先是了能突然疯病更甚,整日念叨着东偏院有神灵不可侵犯,还不时发狂,后又是有人在深夜见到鬼影飘忽,甚至好几位香客都称听见院后有厉鬼哭嚎之声。”他说着,眼中尽是无奈,“佛门净地,若是闹鬼一事外传,定会影响寺内香火,因此老僧不得不下令,不再安排香客入住,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您是说,了能是五年前才突然发狂的?”薛南星反应极快。
方丈回道:“是,了能从前只是稍显痴傻,脑子不大灵光,但平日里还能在寺里干些杂活,自力更生。可就在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后,他突然开始发狂,此后但凡是雷雨天气,便如同被恶鬼缠身,癫狂不止。”
了善似又想到什么,扬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李施主来寺里的那日,那日也是大暴雨,与了觉死的那夜一样。”
霎时间,薛南星如麻的思绪被缕缕展开。她朝凌皓微微颔首,示意已是问到了答案。
了善被带了出去。
薛南星取过白玉珠,捏在手中端详,玉珠莹润通透,将她的瞳仁映照得无比清晰。
了能的癫狂,了觉的异常,了悟的谎言,后山的白骨,都在此刻被这颗玉珠串起。
她心中有了推论。
五年前,倘若是了觉和了悟为夺玉珠,联手杀人埋尸,又在前几日被另一人知晓,那人为了玉珠,接连杀了了觉和了悟,再挖尸寻玉,那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可唯一想不通的是,这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第9章 结案 人体着火,如同蜡烛
来这一趟前,薛南星曾怀疑了能,可真会有人装疯装五年吗?
此刻,她心中竟是有了动摇。
薛南星移步至方丈塌边,躬身施礼,“想必方丈已是得知了能失踪一事。”她声音轻而恳切,“昨夜世子亲自寻了一夜,却仍未见其踪影,山道又尚未通畅。想来他应是仍躲藏于寺中某处。不知方丈能否指点一二,告诉我们他会躲在何处?”
方丈闻言,眼中似有沉思,可垂眸一瞬后,还是摇了摇头。
薛南星不放弃,干脆在榻前蹲下,轻声道:“方丈,那能否与我说说他们师兄弟几人的事。”
听到“师兄弟”三个字,方丈眼底竟是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他一生潜心修行,诚心向佛,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几个徒弟要接连遭受如此不幸。
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捏住被褥,微微可见发白的指尖,好半晌才松开。
他缓缓开口道:“他们师兄弟几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甚好。了悟年纪最长,是大师兄,从小就格外懂事,对几个师弟照顾有加。了觉和了善虽怕事些,却也勤勉踏实。了静年纪最小,但也最乖巧听话。了能……”
提及了能,方丈的声音突然哽咽,眼尾泛起一丝红晕,“他幼时最聪慧,对佛法的悟性极高。可他十岁那年随了悟一同上山砍柴,不慎从山上摔下来,自此便摔坏了脑子,变得痴痴傻傻了。”
他稍顿了顿,待情绪平复些,又感慨道:“当初,他与了悟一同滚下山,拼了命护住了悟,自己才撞上山石,摔坏了脑子的。了悟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对了能如亲生兄弟般照顾。好几次了能疯症发作,也都是了悟在旁耐心哄着,才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