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继而又扒开旁边的泥地反复细看。她忽地眉心一展,从身侧捡起一根粗树枝挖了起来。
凌皓不解地盯着她,“可是发现异常?”
“嗯。”薛南星微微颔首,手上的动作未有丝毫减慢,“我方才看过,两边的土质并无二致,但这边山泥倾泻程度却明显更甚,土质也显得格外松散,应是前两日有人在此翻挖过。暴雨过后,自然流失地更……”
话未说完,紧握树枝的手突然一顿,薛南星的双眸瞬间寒如冰刃。
凌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他惊得连连后退,脚底打滑,一屁股跌坐在泥泞之中。
深褐色的泥坑里,一颗头骨赫然出现,白得刺眼,触目惊心。
“世子,快!”薛南星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全然不顾枯枝刺入掌心的生疼。
凌皓被她一唤,瞬间回过神来,嗖地弹跳而起,顾不上一身的泥泞直冲院门,高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不久,几道黑甲身影闻声赶来,手持铁锹,围着那片土坑小心翼翼挖起来。
泥土被一铲一铲掀翻,森森白骨件件显露,越挖越多……
薛南星就着一旁的空地耐心拼凑起来,不多时,一副完整的人骨骨架逐渐成型。
她站起身,目光在尸骨上停留了许久,缓缓开口:“够了……”
暮春的清晨,斜阳入林,半空中浮动的水汽丝丝缕缕,清晰可见。明明是澄黄的暖阳,透过层层树叶,却好似被滤掉了温度,照得人心底发寒。
“还真是邪门!”凌皓惊呼出声。
薛南星自是清楚这“邪门”二字从何而来,可她偏不信这个邪,仍是盯着地上的尸骸,垂着眸喃喃道:“据尸骨的特征、齿间磨损程度以及腐化程度判断,死者为男性,年约四十,死亡时间应在五年前。”
她忽然向前一揖:“劳烦世子着人备下两桶水,二升酒和五升醋,再挖个土坑,我需要蒸骨。”
“蒸骨?”凌皓犹疑地瞟了眼地上,又看向薛南星,劝诫的话在嗓子里梗了梗,好半晌才开口,“程兄,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诅咒实在是邪门,一个死在水里,一个死在火中,这眨眼的功夫,又从土里挖出一个……翻翻看看且算了,你还要蒸……?”
他闭了闭眼,退开半步,“若真是有诅咒一说,怕是还未蒸出个所以然,咱们就都得陪在这儿。”
见薛南星仍是面色不改地看着他,他轻咳一声,挺了下腰身,“我堂堂七尺男儿虽不怕,可京城里倾慕我许久的那些个姑娘可就……”
“世子!”薛南星不等他说完,厉声打断,“前两次验尸世子都是亲眼见到的,所谓死于水中、死于火中皆是人为。眼下这幅尸骨,很可能与这两桩命案有莫大的关联,只要蒸骨细验,定能破局。”
她沉了口气,突然抬起右手,三根指头直指苍穹,字字铿锵道:“尸乃我程耿星一人所验,骨是我程耿星执意要蒸,若世间真有‘诅咒’,愿一切责罚恶果,尽数加诸于我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