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状元街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几人相继下?了马车。

醉逢楼位于一处桥畔,楼阁高大,气势恢宏。

“沈大人、张大人,这里就是咱们宁川最好的酒楼醉逢楼。”何茂一脸热情,引着二?人往楼里走去。

二?人看了一眼醉逢楼的招牌,正要抬脚进门,门里忽然退出来两人。

那两人一老一小,皆是蓬头垢面,衣裤褴褛。老的咧嘴憨笑?,小的亦是模仿着大人的模样,一边冲门内点?头哈腰,一边不住口地念叨着:“大老爷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大老爷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快走吧,走吧。”门内走出一人,看打扮应该是掌柜,冲那两人挥挥手。

那两人抱着几个白面馒头,一边大口啃嚼,一边憨笑?着跑开了。

掌柜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老的疯了,小的也疯了,真是命苦啊!”正要回身进门,转眼瞧见何茂,蓦地一惊,连忙躬身行礼,“何、何大人到了……”

何茂的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赶忙去看薛陆二?人的脸色,“实在抱歉,二?位大人别让这两个疯乞丐扰了雅兴。”

陆乘渊转头朝那跑开的两人看了一眼,摇着折扇往楼里走,“无妨。”

薛南星见这位掌柜的不恶语相向,也不拿馊水剩饭打发,而是给了几个新蒸好的白面馒头,倒是对这醉逢楼心生几分好感。

此时?已至晚市,酒楼大堂里的十来张酒桌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客人。

薛南星跟在陆乘渊身后,被何茂引着上了二?楼。二?楼很是宽敞,摆放了八张酒桌,另有四?间雅阁,分别挂着“醉梅、醉兰、醉竹、醉菊”的牌子。

其?中一间醉兰阁的门口并排立着不少?小吏,还有一位嬷嬷,想来今日洗尘宴便是设于醉兰阁内。

薛南星打量一圈,目光忽地停驻在醉兰阁对面的墙壁上。

墙壁一片雪白,上面有四?行陈旧墨迹,仔细读来,乃是一首题词《一剪梅》:

独坐孤灯待天明,张帆远扬,独自行遐。

胡风凛冽拂面颊,心念故园,梦绕乡家。

月色清寒照李桃,愁绪难排,倚栏叹嗟。

何时?归返赏梅花,共聚团圆,笑?语盈颊。

耳畔忽然响起?陆乘渊的声音,“张、胡、李、何……”

“嗯。”薛南星颔首,“四?行字大小不同,笔法各异,乃出自四?人之笔。”

“首句用墨粗重,次句工整端正,第?三句瘦小含蓄,这第?四?句嘛……”陆乘渊瞥向刚走过来的何茂,玩味笑?道:“何大人这句最是灵动飘逸。”

何茂一对圆眼眯成一条缝,嘿嘿笑?道:“沈大人过奖了。”

何茂得此夸赞,态度愈发殷勤几分,连忙将二?人往醉兰阁内引,“二?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备下?薄酒,还望大人们不吝赏光。不过,下?官敢打包票,这席间的菜肴定能让大人满意。”

“菜肴”二?字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薛南星并未在意,只当是什?么宁川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