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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点了一串十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红火了很久,太热闹,那硫磺味仍然眷恋着,还有些尾韵流连不散。今年园丁给柏府堆的花格外丰富四处鲜妍锦簇,花香浓稠到仿佛拥堵了,需要流动的微风疏解,奉星如只是换个方向下楼,暗香也跟着浮动。
终于熬过年夜,连日忙碌一朝松懈,佣人们都辞工家去了,烧剩的鞭炮残纸无人清扫,乍然入眼,从窗内放眼望去,倒是蛮漂亮的一地朱红。
“哥!”奉星如收回视线,展眼柏千乐坐着向他招手,看见他,摆出新年第一个笑容。他贺道:“新年好。”
“这么早?”奉星如意外他的早起,毕竟一年里也就这几天能睡个懒觉。柏千乐倒是坦荡:“大伯要派红包的嘛。”
“为难你殷勤,就为我的红包。”
他们闻声望去,只见柏闲璋信步走来,手里厚厚一沓朱红封包,他拆穿柏千乐假殷勤,其实很受用眉眼舒展,难得不绷着他的威严。他先发了一个给柏千乐,要柏千乐今年更沉稳些,柏千乐声声答应,又说了许多吉祥话,捧足了场。
“巧言令色。”柏闲璋不买他的账,捡另一封递给奉星如,柏千乐在,他的话不方便说,但奉星如看他眼里微荡的波澜,心领神会。
“多谢大哥。”
等柏兰冈从车库里上来,他满手机油,人还没到,石油味已漂洋过海。一大早就起来修车,奉星如简直很佩服。柏闲璋往他怀里一拍:“你的。”
“多谢大哥。”柏兰冈腋下夹了红包,潦草点头就算谢过。他急着洗手,甚至没正眼多看,匆忙向奉星如求援:“老婆,拿瓶酒精我,最大瓶的。”
奉星如应声,马上出去翻找,柏闲璋提醒,柜桶里有医疗箱,也许还有酒精。柏淑美踩下楼,眼见的就是这一副乱糟糟的景色,一切走动声响飞快闪逝的纷纷光影惹得他头晕,更加厌烦:“怎么回事?一个个慌里慌张的。”
柏千乐给柏兰冈送完酒精回来,正听见他埋怨,特登靠近了,意有所指道:“五爷,新年好。”
“好。”
说得粗鲁些,柏千乐屁股一翘柏淑美就知道他要朝哪头放屁,懒得睬他。柏千乐没办法,只好更加明示:“五爷,去年经营不错?”
“不差。怎么,难道你那几个项目,亏空很多?”
“诶五爷,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你推我挡地打机锋,柏闲璋平白看戏,柏淑美啐柏千乐:“我还不懂你?放心,少不了你的,人到齐了再说。”
他接过柏闲璋派的红包,然后拢他那叠深红色的封包。终于柏兰冈洗掉了机油,夫妻俩姗姗来迟,柏淑美才依座派发:
“长进点”,这是柏千乐。
“别老跟你哥顶牛”,这是柏兰冈。
“少放纵他们几个,惯得没法没天的,最后还不是你吃亏?你看他们什么时候管过你。”可惜哪怕柏淑美时时耳提面命,奉星如依旧改不掉心软他就是太宽厚,自己有的,便任由他们索取。其实柏淑美未必不在奉星如的放纵之列。他专房善妒,且阴晴不定,他太平时家宅安宁祥和喜乐;一旦醋海翻波,他那脾气霸道得紧,作态又十分跋扈乖张,哪回奉星如不是百依百顺?惹得大家都满腹怨气,却有怒不敢言。
“你也是,少撞老二炮筒他发火十次,八次都是你又翘他墙角。”
柏闲璋也逃不过他一顿说教,吵吵闹闹地用完早饭,柏淑美与奉星如一块送他们出门军部的新年团拜会,总书记亲自讲话,要上联播的。柏闲璋是绝对缺席不了的,柏兰冈柏千乐也得坐在后排聆听。
这几年军部压制柏家,柏兰冈是当头一棒,他知情知趣,主动辞去许多职务,只管他那一亩三分地。柏千乐原本也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