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便极具震慑力,冷砺坚硬,好似一切在他们眼前都无所遁形。

这也是奉星如总不愿靠近柏闲璋的缘故他本就已在柏家人面前卑下如泥,哪里还禁得住柏闲璋这种上位者的目光。每每被他这么一审视,人生三十年里的难堪事总会齐齐翻涌,提醒他是个多么平庸、无能的人。在气宇轩昂、身光颈靓的柏家人面前,他总是难以自制难堪之情,就像只灰扑扑的老鼠,或者混着泥巴的流浪狗,在雨夜里唐突地闯入皇宫,与这堂皇豪奢的体面富贵格格不入。

他们从来没有离得那么近的时候,近到柏闲璋刚坐下来,他的气息立刻充斥了此方角落,碾压奉星如的每根神经。他往沙发背一靠,奉星如几乎立刻绷直了脊背,微微向前倾这是个紧张的姿态,通常见于上下属谈话,而不应该是家里人的闲聊。

不好说柏闲璋是否察觉了奉星如的紧绷压抑,或者他尽收眼底,但不动声色。他推了推面前的茶点,“先垫垫,今晚没那么早开饭。”

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他先夹了一筷子红米肠。

“刚刚那个,柏馨的妹妹。”

“柏馨?”

“赵方鸿是她老公,按辈分,算侄女。赵方鸿,总该知道吧。”

“知道的。”奉星如停了筷子,赵方鸿,那个被检举的女婿。从前不知道这号亲戚,这几天他也听到了些,前两年提拔了处级,很有些意气风发。处级已经是多少体制内人的毕生愿景,他不过三十来岁,能力或许有些,但不至于就到这个程度。

真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做了柏家的乘龙快婿,果然连仕途都平步青云了。奉星如撇下眼帘,不漏半点讽刺。

“柏馨自己很多问题都交代不清,赵方鸿做了多少勾当,扯不干净。现在夫妻两个通通双规,姐夫没了姐姐也保不住,往后没了倚仗,来跟我哭呢。”

“本来不想让你们搭理她。走到今天拜观音求王母都没用,拿着柏家的名义在外面乱搞,我没清算他们已经是底线了。”

奉星如默默,这不是他能评论是非的东西,柏闲璋的话除了知会他景况的进展,还存了敲打他的意思:“今天不防让你撞见她了,好在她也顾不上,以后记得,不管谁来求你,找你,一概不管。告诉我,我来处理。”

奉星如应了,到底没忍住,说,看她年纪应该很小,比柏千乐要小得多。

柏闲璋却嗤了一声,看不上他这点恻隐,相当轻蔑,“确实小,二十出头,拿着她姐的钱在国外学艺术也不见得学出什么成果,车没少换,爱马仕没少买。”

他啖了口茶,口气趋于平稳了,无所谓地挥挥手,“花天酒地我也管不着,只要她安分待着,她姐姐是保不住,但柏家也不会放着她不管,无非铂金包少买几个,奔驰少换几辆。”

“所以,我叫你别理这些人。只要好好听话,柏家总少不了他们的懂了吗?”

闻弦歌知雅意,这话明白得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了,奉星如焉能不懂?他放下茶杯,十分顺从地应声。

奉星如不提异议,也不再多问,如此安分守己,倒让柏闲璋多看了他一眼他没怎么跟这个弟媳单独说话交代事情过,今天多少有些出乎他意料。原来他是个听话的,柏闲璋拿视线在他侧脸上扫了一轮,也许是茶水的缘故,他的唇周沾了些水光。

“大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奉星如抿了抿唇,略显拘谨的样子,柏闲璋收回视线,点头应了。他目送奉星如出门,心里服帖了些。上上下下折腾他这么久,总算还有个乖顺听话的。

终于回了房间,房里并不想他想象的安静男人的外套和包都摔在椅子里,桌上温着茶,咕咕地冒着水声。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奉星如也放了包,就在外面解了手表。

男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