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略过在场众人,他挥了挥手,管家带着佣人识趣地退下。
直到无干人等散了干净,他才开口,告知他们三个人。
原来方才柏淑美来电,柏家的一个说近不近,但也说远不远的女婿,被检举揭发贪污受贿,渎职洗钱,充当保护伞等多项违纪行为,已经被控制了。而柏淑美,就是军部临时临急派去负责接管场面,才知道竟然还有这等事。
现在纪委震怒,军部特意指派他时,他知道这意味着,此事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23
柏淑美寒着一张俊脸,皮手套都来不及摘下,他后腰靠着扶手,指尖夹着烟头,烟灰轻飘飘打着旋落下,迷失在楼下花样冗繁的地毯里。
偌大的挑空客厅,偌大的半层观景台,楼上楼下人来人往脚步急促,唯独他身周一片寂静,竟是谁也不敢扰动他的沉思。
有人在上楼下楼时偷偷觑他一两眼,他抖了抖烟灰,浑不在意。打量他的大都身着神色西服,插花眼别着国徽,他们是检察院或者纪委的人。
匆匆上下的人多半在转角相遇,他们眼神隔空一碰,嘴角一呶,彼此就心知肚明那个独自倚栏不语的人,就是军中盛名赫赫的玉面阎罗。
玉面阎罗眉眼又冷又狠,看着就不好相与,除了跟纪委领导寒暄的那几句,便独自封了这角落不言不语地抽烟,教人摸不明白他今天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毕竟柏家人犯事,带着兵扛着枪武装镇场的竟然也是柏家人……
柏淑美掐了烟,并指一点,楼下的两个士兵“啪”地靠紧脚跟,立正肃容。他大步下楼,在逆光处,接了个电话。
“还在抄捡……对,房、车点出来……十五套……”
“现金还在点,境外的户头……检察院那边没有风声……”
“柏大校,您来看看这个!”
远处传来呼唤,伴着低低地呜咽,他挂了电话赶去,面色如铁。
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豪宅的私密空间尽头,检察院和纪委的两个人碰了碰烟头,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耸了耸肩,“贪心不足啊,柏家的人,还嫌不够富贵?”
“谁嫌钱多烫手呢,富的要更富更贵,还要长久,做梦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派他来,几个意思?”
“你还没看懂?等住他交投名状啊。他是军部的一把好刀,只不过终究姓柏,用起来总还有犹疑的余地。以前没机会,今天,他不选,也得选了。他要是敢保柏家人……”
他们私私切语,终究怎么样,也只是付于晚风了。
这几天奉星如出了趟近差,去隔壁省看了下同行的数据,学习了方案,回去之前,同事们都各自散了,问他要不要去当地名胜走走,他笑着婉拒,一个人随意逛逛。
在市区里漫漫荡荡地看了一圈,江风阵阵,他捧着杯果茶在河提边坐下。商场里丝丝寸寸都透着金钱味道的昂贵香风不时拂来,他仰头一望,某个奢侈品的标志正明晃晃地对着他,亮白色的吸塑灯纯黑色的底,远远地就如星子悬在天幕、钻石绣在绒裙上醒目。
他心念微动,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逛了好几个品牌,最终,还是回到这第一个招眼的牌子。接待的销售还记得他,笑容顿时更真心实意了,他问了几句,每个标签上的数字都那么冷淡不近烟火,他依旧刷了卡。付款,签单,最后拎走这只小小的、精致到甚至有些浮夸的、大出血的礼物,虽然难免不令他这个工薪族肉疼,但更多的是一份温情脉脉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