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星如趁他松懈片刻迅速挣脱,滚到一旁爬起来扑了扑衣襟,冷冷地睥睨,柏淑美也慢慢撑起了身子,他盯着奉星如,目光又湿又冷。

此刻已然月高夜深,夜里悄悄地凉了下来,良久,奉星如骨缝里砭出丝丝寒意的疼,才听得男人扯着一把沙哑嗓子不阴不阳地笑了一笑,他这怪异一笑引了奉星如看去,只见他歪坐在地上,发丝凌乱,薄薄的月辉落在他眉心,倒像是为他笼上一层浅淡的落寞,奉星如想,也许是自己摔了一跤,眼花了。

男人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高大的身量顿时就投下一大片暗影,遮天蔽月。逆着光,奉星如看不清他的脸,只看着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也似,低低地嗤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发疯,哈,你总说我发疯。”

他意兴阑珊地呵道:“爷乏了,你要是甘愿伺候就留下,不然,赶紧滚,我房里只容我的人。”

奉星如冷笑,拍了拍袖子,“用不着五爷吩咐,你当谁愿意来呢。”

他披着满身的火星出去之后,房间里顿时又陷入无人之境般的沉沉死寂。

柏淑美垂下眼看着也已经浸透了夜色冷意的醒酒汤,心底多少滋味,这夜如何捱过,终究也不可知了。

却说奉星如这厢,他这几天白日夜里碰见柏五爷,总是没个好气,平日里他总是恭顺谦和,说难听点就是做小伏低该问好地问好,然后安静地沉默,从不多嘴一句,也不多行半步,谨小慎微地守在他的本分里,绝没有半点失礼抑或出挑的地方。因此,连着几日的冷待,竟然稀奇得很,以至于连柏大少爷都发现了。

在某天早餐,柏淑美打着哈欠下楼,方才落座,奉星如欠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说所里有急事,他先走了他的那份粳米粥,尚且还温着。

也不等柏闲璋或者柏兰冈发话,他拎包就走,不多时便听得车子引擎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地擦过了。

柏闲璋恍了会神,筷尖一点,“老二媳妇,怎么回事?这几天,也太不像话了。”

柏兰冈抬了抬眼,说了声不知道,依旧用着他的早饭。反倒是柏千乐抽了纸巾抹了抹嘴,哎呀了一声,引得众人都往他那里看去,他才用状似无意地口吻说,“星如哥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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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瞥了两眼脸色不虞的柏淑美,描补道,“前几天五爷爷喝醉了,我送星如哥出了书房,正巧碰见太太了,太太让他去看看五爷呢。”

他这话半藏半露,有心人自然能联想出无限的弦外之音若论起阖家上下最看不惯奉星如的人,恐怕非柏淑美不属。这点,在座的倒是个个心知肚明。

果然,柏淑美皱起了眉头,他刚要怒斥,却让柏千乐抢了白,年轻人无辜得很,“星如哥脾气挺好的,他很少生气的。”

柏淑美捏着筷子的手停了,立时呛道,“他什么脾气,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懂得很啊?再说,今天他摆脸色,又关你什么事,别的东西不见你积极,他的事你倒是上心,安的什么心思呢?天天巴巴地哥哥长哥哥短的,恨不得饭都给你喂到嘴里,柏千乐,都是摔打过来的,以前也不见你这样娇惯。现在有他宠着你,你得意了?”

柏千乐这回动真怒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军帽,反手扣上,压着帽檐,声色竟是十分的认真:“我当然最懂星如哥,我十五岁进营,他亲手带的我,在营里他从没对我发过火;训练打得狠了晚上还给我拿药,每次后勤送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一份,还会特意开几个小时的山路给我带冷饮;午休让我蹭空调,还帮我写检讨现在算什么,他以前才是最照顾我,要是都一点一滴说出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星如哥那么好,我心疼得很,见不得他受委屈。”

柏千乐甩完一通话,也拔脚就走。留下脸色青黑至极、看样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