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望天。
17
花宴结束,夜幕深深,其他柏家人相继告辞,他们的车子排在门口亮出一尾尾红黄灯光,引擎声此起彼伏,铜铸雕花的铁艺大门外霎时又如迎客般热闹。
随后最后一辆车也驶离他们视野之内,柏夫人拢着披肩,挽着大儿子率先回府。
柏千乐今天本就无心复习什么职称考试,他冲柏夫人卖乖,闹得柏夫人面上佯装头疼,实则很吃他这一套,当即恩准,发话夜色已深,他不必再读那劳什子的书了。
家里人都深知他厌学的恶劣,连柏闲璋都免不了笑着摇头。
柏府房间万千,楼梯交叠复杂,柏千乐落在末尾,看柏夫人、柏闲璋、柏淑美都各自回房了,他拽过奉星如的衣角,嘟嘟囔囔:“星如哥,我生日快到了,你记得给我准备礼物。”
走在前头的柏兰冈也停下了脚步。奉星如没空注意丈夫的神色,他听见柏千乐这么说,张大了眼,也有些高兴:“你生日,什么时候?”
柏千乐报了日期,还有小半个月,奉星如含笑点头,他又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家一向过整不过小,夫人不给大办,我也不想招摇,就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柏兰冈在走廊里,看奉星如连连点头。他垂眼,连柏千乐扒着妻子没有放手的意思,咳了一声。
果然奉星如往他这里抬了一眼,回头三两下交代了什么,柏千乐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眼巴巴地目送他往自己的方向赶来。
他为奉星如拉门,等妻子进来之后,他看了楼梯口的侄子一眼,带上了门。柏千乐也太粘人了,他从没见过柏千乐这么黏黏糊糊地粘他们兄弟几个,他好像特别喜欢奉星如,丝毫不顾奉星如在身份上是他婶子、性别上是个omega的界限。柏千乐不仅不避嫌,还十分亲昵,太越界了,他想。
“你打算给千乐办生日?”柏兰冈脱下毛衣,状似随口问道。
“嗯,既然他说了,那就给他办一个吧。千乐说你们不过生日的?”
“也不是不过,”奉星如等着男人的下一句,他给手机充上电,回头一看,男人站在珠宝台前摸着一块表,他的眼睫半遮,掩盖了眸色,奉星如不知他何故沉默,只觉得他好像有些沉缅的神色,半晌,奉星如不得不出声:“那又是什么讲究呢?”
柏兰冈刷地放了手表,推回抽屉,回身看他,他个头高昂,俯视下来的视线落在奉星如脸上,他的双眼藏在眉弓与鼻梁嵌顿出的阴影里,背着光,奉星如无法仔细辨认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目光又深又冷,口吻好像也不那么平和:“只过逢五逢十的大生日,其他时候不过就是不过,传下来的规矩,我怎么知道。”
他直直迈步,衣帽间过道窄小,也不管会不会撞上奉星如,就这么抬腿走出去了,还是奉星如侧身让开肩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骤然动怒的背影。
柏兰冈生气了?他哪里又惹到他了?
奉星如满头雾水,柏家人柏兰冈、柏闲璋、柏淑美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很容易生气,板起脸来又冷又硬。柏淑美向来看他不爽……他生气的缘由奉星如大概能领会一二,但柏兰冈和柏闲璋,他真真是摸不着头脑。
也许柏家的天之骄子们眼高于顶,看不上他这个凡人,才摆出这副臭石头一样的脾气吧。奉星如宽慰自己,位高权重如他们,对蝼蚁确实没有什么和颜悦色的必要。
奉星如习惯了,他半点不觉得为难,更不会跟着动怒。
他磨蹭着换下衣服,往外一探,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大得像瀑布,磨砂门模糊了内里的景色,他臂弯里挂着浴巾,来床尾沙发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批阅起一个学生的论文来。
柏兰冈行军多年,洗澡相当迅速,只是修鬓角修胡茬花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