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喘气的都竖着耳朵偷听。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柏五爷仍然四平八稳毫无波澜地,“军部无所谓。你要是不想看见你的营易帅换旗,最好回来报道。老大应该这段时间就会把他叫来”

.那头好似拒绝了。柏淑美眼皮都不眨,“随便你。反正千乐在他那边。”

奉星如对即将降临的命运尚且一无所知。

离婚的消息瞒不住,他首先告诉了奉尉芝,奉尉芝也是沉默,但沉默与沉默,自有千秋。她说,其实并不意外。隔天她约了郊外的农庄,叫奉星如带上外甥女一道散心。

上回面对奉尉芝,柏千乐一败涂地,这次他倒要扳回一局,七里八拐的不知找了几层关系,打点这打点那,几乎将周围摸通畅了。小别前,他依依不舍地缠着奉星如讲了许多歪话,就差变成狗皮膏药赖上奉星如了,叫奉星如伤心也不是,高兴也不是。他万般慨叹,小少爷千好万好,就是磨人了些。

等奉星如带着一车农家菜回来,倒是接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奉星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男人那把嗓音了。太过久违,便恍若隔世。回到云端的柏二少爷说:“思仪给我电话,她想见你。”

奉星如手上的房产证可以打扑克了吧。

115

相见时难别亦难。

大约李义山此话不假。

奉星如只记得自己握着手机,莫名地向窗外眺望去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身处此刻的时代,还有四季么?当人力足以操纵气候,冬雪与橘夏又该如何自处?灰茫的天光,喑哑的天穹,常青总是这样灰蒙,仿佛总不能十分痛快。

但那是左思仪。

奉星如拿走不知谁塞进窗棂的干瘪烟嘴,好,他说。

电流哪厢的男人似在等候,但终于也没有多余的字辞,通话结束。

曾经姻缘难渡,竟也到了相顾无言的时刻,奉星如放回手机。何必出奇?哪怕当年尚在同一份鸢谱金册时,他们之间,难道言笑无忌、谈笑风生过?屏幕熄灭,倒映出下颌角的侧脸奉星如捕捉到这刹那,错眼看去,连他自己都被短暂的陌生摄住了

修短的发茬,已经开始衰落的鼻唇角,干巴的皮肤、不服帖的细纹、凹陷的脂肪垫,似乎开始垂坠的下颌线无论粗看细看,他的确是穿着军装的奉星如,但不是三十岁的奉星如,更非十六岁的奉星如。

十六岁的奉星如,看到他现如今的副尊荣,恐怕也要吃惊的吧?

随之下堕的沉郁,在那扇紫铜门由内开启,而露出门后姣好而青春的面容时,骤然升到顶峰。

海风拍打着咸涩的水腥,海雾渐渐弥漫,黑色的巴博斯驰骋过林荫道,樟树丛丛倒退,浓绿的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滑过,流走。奉星如手臂支在车门扶手上,脸微侧,盯着前路也不为看什么,两只眼珠子总归需要一个焦点罢了。

驾驶座的男人也只是沉默。

“房子选的位置很好。”

总不能来时沉默,回去也沉默未免太难看,他们之间,毕竟还没有沦落成仇雠。

“常青最金贵的商圈,人气旺,环境也舒服。公寓的安保也很有保证。”

绿灯亮起,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男人打了右转的方向。

“思仪……总算长了点肉,比以前有气色了。”

柏兰冈该是听见了,车厢里就只有他在说话,没有传达疏漏的道理。但他依然一言不发奉星如稍微瞥他,也看不见男人墨镜下的神情。

冷漠,冷硬,柏兰冈的态度从来鲜明。好在奉星如已经过了当年无计可施的挫败,该说的话,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转交:

“她说,一直很感激你。百忙之中,还把她们母女照顾周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