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得甚至有些隆重了。女的从包里取出牛皮纸袋,压在台面上,推向奉星如:
“奉组长,之前我们接到了你们的离婚申请。前段时间因为审查,程序终止了。我们领导也很重视这件事情,原本打算重新征求你们的意见,贵党委上也希望你们郑重考虑。但鉴于二位的意愿坚决,柏团长也重新打了报告,我们还是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奉组长,这是你们的婚姻资料,和离婚证。”
磋磨了许久的心愿,终于成真的时刻,竟因稀松平常而虚幻。
奉星如不记得自己怎么送走两位民政局来客的,只知道片刻后,一通又一通质问的电话飞鸽传书般将他淹没。
这片屋檐下,无人不惊诧。
趁你们都在睡觉整一波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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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如,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告诉大哥?”
男人是闻了声奔波回来的。奉星如敛下眼睫,眼珠子一点,只敢看着地毯上浓稠的、檀紫色漩涡。在这片瓦砾下共处数年,他听过不少柏闲璋在各式各样的场合讲各种各样的话激昂的,愤慨的,铿锵的,肃穆的,悲痛的腔调高低殊异,但总是从容,胜券在握。
他倒是很少听见男人此刻的声容疲倦,惊愕,粗糙如砂。
奉星如于是更察觉到,柏大少爷在人前向来体面,是握着一整个世家望族的家主,是军功等身、威权赫赫的常胜英雄,是将来在国史上注定要彪炳春秋的大人物。然而这样的大人物,却在他面前屡次失态,奉星如自己也惶惑了。烛影彤彤,他闻见窗外卷入的草木腥气,青涩潮湿,哗啦啦一声,扑咚跌落奉星如循声回望,是一只相当肥硕的土色飞蛾,晕头晕脑地撞坏了玻璃。
他站起来,“要下雨了,我去关窗。”
他把撑着窗沿的铜管回收,土腥气愈来愈浓。
柏闲璋鼻息沉重他两只眼珠子藏在太浓密的眉毛底下,深得可怕,锁着避而不答、答非所问的那个身影追去。他又等了一个呼吸,才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审问:
“星如,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不先跟大哥商量?”
那人后腰靠着窗台,曲了肘手掌反扣在台边,他很擅长寻找暗地哪怕灯火辉煌如柏家,他也总是找到那些光与火的死角,将自己的面孔潜藏入海。
“星如。”
这是柏闲璋的第三次逼问。
今日原本是他的质询会。一切联络工具都主动上缴了,直到军部的审议组质询结束,他才得以脱身那间没有活人气的办公室。
可刚迈出那道门,他的秘书拿着手机向他示意,不必明说,柏闲璋已经从他的脸色里读出大事不妙。
“大校,你看,这是兄弟单位给我的消息,兰冈中校他……”
柏闲璋靠着车座,路上风景飞逝,却不在他眼里。他已经不是心浮气躁的年纪了,但又烧起年轻时的那种剧烈的情感他很知道,它叫做,憎恨。
恨什么呢?千头万绪,可以憎恨的太多了。亲弟弟的背刺、他们夫妻作为家庭成员的双重背叛、恨他们短视,风浪里还要掀船、有一种更加幽暗的情绪连他也不敢全然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