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片屋檐下除了兄弟两个也没有第三个活人,有就见鬼了。柏兰冈对柏大少爷纡尊降贵的亲情早餐一点意外都没有,回了句“不够”,就心安理得捞起叉子开饭了。
该说他是天生的少爷命,婚后便有奉星如伺候,回到柏府更是众星捧月,就连留宿,也能吃上柏大少爷的饭,连碗都不用他帮手递一递。
“扫干净这两盆就够了。”柏闲璋没好气地放下手里的水晶玻璃碗泰式凉拌虾,一海碗五颜六色的水果、配菜,捞着肥厚的海虾和熟牛肉;另一个海碗里泡着冷面,圆溜溜的面条浸在雪梨西瓜、黄瓜甘蓝淹成的冷醋里,加上青柠檬小辣椒提味,酸甜清爽。
但对于柏大少爷这不显山露水的手艺,二少爷却吝于赞美,他马不停蹄地掰虾壳、蘸牛肉,柏闲璋忍无可忍,才舍下矜持问他“够不够味”,他也仅仅是嗯了一声,好像多说半个字就要贴钱似的。
半晌,柏闲璋冷不丁发问:“在南桥,你们两个谁开火?”
柏兰冈莫名其妙,用一种“这不是废话”的眼神谴责柏大少爷:“他啊。我什么时候下过厨房。”
“那你也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怎么,在大哥这里吃个饭,仲有么我未学过嘅新规矩乜?”
柏闲璋摇了摇头,一副对牛弹琴的遗憾模样,往他碗里甩了只虾弓,擦了擦手。“我换衣服,你吃完了就走。”
他起身后还指了指岛台上的保鲜盒,“记得提上车。”
不仅被勒令要上门柏淑美的老巢,还不能开自己的新晋的心头好柏大少爷三令五申不许开他那辆引擎难听的迈凯伦招摇过市,柏兰冈只好饱含不甘地上了他哥的爱骑漆面刷得锃光瓦亮的路虎揽胜,跟奔驰传承的曲线豪华不同,路虎喜欢长直的线条语言,简洁锐利。柏闲璋开车,柏兰冈多少年没坐过副驾了要么是司机接送,要么他自己抓方向盘,脚下没有油门踩,闲极无聊。他敲了敲门边扶手,“新版?”
“怎么样。”
“动力可以,什么时候提的?”
“两个礼拜吧。”柏闲璋瞟了眼信号灯滑过路口,丝毫不避讳那时家里鸡飞狗跳、柏兰冈身陷囹圄的困境,“从京城回来,我就咽不下。我们家几辈人卖命挣的钱,结果自己家里还没享受,倒先让别人坐享其成。”
他比了个数,“我刚下飞机,就听说老余拿了这个数给他儿子。西边刚探了个稀土矿,那时候几多人要找我过桥,他儿子还托了人跟我哭穷,凭他裤裆里那两个破钱,能吃得下?你看,我进一趟宫,马上就姓余了。”
“割我们家的肉,肥别家的嘴。”柏闲璋讲述前日里如此屈辱的经历,面上却平淡:“与其养别人的胃口,不如我先花了痛快。”
这段插曲倒是兄长未曾提及的。柏兰冈知道自己躲过这劫,家里几乎献祭般上供了泰半祖产,柏闲璋更是大出血他卖命多年攒下的私库,赎他这弟弟恐怕赔了不少,半辈子辛苦打水漂,柏闲璋也不曾抱怨半个字。柏兰冈其实是很感念的他替柏闲璋挨过子弹,柏闲璋舍得富贵换他平安,世上有数的豪右里,兄弟做到他们这份上的,怕是寥寥无几。
“我们家的钱,他有命赚,未必有命花。”有些话心里可以感念,但不该说出口。柏兰冈没有接下柏闲璋的话,而是轻蔑地撇了这一句。三十年的兄弟,柏闲璋哪还不懂他的意图?从墨镜里瞥了他,轻慢道:“你刚回来,眼睛太多。过段时间先,也不要那么出格。”
“知道。”
一路上气氛平和,可惜好景不长,下了车,首先撞入二少爷眼帘的便是对面车位上的蓝色宾利。车主是谁,不必说。这车好不懂事,坏了二少爷的心情,更别提他还得拎着他哥的凉拌虾和冷面上楼
“干什么,昨天就跟你说要来了。过敏就去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