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上穿金戴银的,难道你们有挣一分钱?!你们这叫什么,嗯?忘恩负义!”
他又骂:“你女儿留学还要不要回来?你儿子跑车买不买?你老婆的三舅赌了五十八万要不要填?你小三给你生了个好儿子吧,以后要不要读书?”
这一回,奉星如又看了他两眼,柏千乐……倒是把柏闲璋的嘱托执行得很好,太好了,在场的亲戚,有一家是一家,各自藏在皮子里的阴私都教他搅得天翻地覆,满地人,脸色皆讪。他甚至忍不住猜测,他监察得如此细致,是柏闲璋教的,还是柏淑美?柏淑美搞刑讯,手段百出耳目通天倒是不奇怪。或者,并不需要谁教,他无师自通了?就像从前在训练营里,他那些暴力的镇压一样。
但柏千乐毕竟是小辈,他首先掀桌板砸赌桌,还把一地不堪明晃晃地亮成砝码威逼利诱,都说过犹不及,此刻亦然。也有泼了老脸不管不顾的,当即捋了袖子要打起来
眼看两拨人再度冲撞,此刻倒是一声山呼:“太太到了!”
“堂伯,三嫂子,何必这么肝火旺?小年轻不懂事,你们也该好好劝劝。”
话音落下,人影才缓缓迈入门内。在一场场风波里隐匿许久的柏夫人终于露了面,她身后也拥着一众家人仆妇,一个年轻头脸的女孩子扶着她,桃花脸,芙蓉面,略笑了一笑,随后那笑意敛平了,眼里倒是有些看戏的热讽。看妆扮身韵,不似新妇,又比寻常的姑娘大些,奉星如粗粗地瞥,便感到她很有一股精明志高的神气。
柏夫人对管家冷哼,向柏千乐剜眼刀,掠过奉星如时,半寸余光停都没停。
她的面子到底还是管用些,亲戚们都让了一让,她也不拖沓,立刻抬起手摆出一个数:“我出这么多。老二为家里搏命几十年,家里赎他是道义。这一半算我补给公中的,算我疼儿子,大家的担子也松快。”
她肯拿出钱,谁会跟钱过不去?顿时那些叔伯媳妇姑奶们嘴里软和许多,什么都好商量了。柏夫人于是招呼大家团团坐了,下剩怎么分配,怎么安置,不在话下。见钱眼开,翻脸快过翻书,奉星如暗自感慨,忽觉一道视线,他循着来处投去,竟是那位粉面桃花的女孩子。她倒是磊落,被他发觉,便正脸转来,捏着茶盖刮着水面,却并不喝茶,随后对奉星如翘起唇角,她的确很有聪明,奉星如想。
等摆平了那些敲骨髓吸血肉的亲戚,梁下烟云俱散,静得可怕。柏夫人对柏千乐和奉星如都没有好声气,柏千乐办事不力,自觉没脸,拉着奉星如主动离座。
奉星如走到廊里,扭头回望时,只见女孩放了那盏不入她口的茶,转了方向面朝柏夫人,声口徐缓:“太太,您是看顾我一路长大的,我的脾气您也知道……”
他定得太久,柏千乐拽了他一把,他才回神,只见柏千乐眉眼里凝着不满,但脚步也停驻了,往内厅里沉沉递了一眼,才拉着他往外走。奉星如见他面色严肃如此,愈发奇异。
“那个姑娘是谁?”
柏千乐握着他的手腕带他来到花园里,远离了人影,才慢慢地交代:“她是李家的小孙女。”
奉星如脑海里飞速演练一遍,猛然想起柏闲璋那句“你们有李林盛李培隆手眼通天的硬本事吗?”
怪不得这两个名字听得耳熟李氏兄弟,今年换届,上了一个中央常委!这几个月来,天天伴着一号二号的名字出现在新闻里,通常是顺数第五位,分管发改和相关法律。柏千乐注视他,发觉他瞳孔缩小的细微变化,便知道奉星如已经贯通了。
他点了点头,拨开一枝芍药花,他们穿过花径,来到墙下。他仰望着层叠瓦檐上慢慢积压的灰云,天光映不透他的瞳孔,棕色浓稠。“她是李培隆最小的孙女,李家子孙众多,人丁兴旺,她生在李林盛升省委那年,那年之前李爷爷很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