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迟疑,只是站在那,没动。

陈柏臻是这样的男人,看着斯文和气,人畜无害的,给的温柔与宽容全都附加额外条件,随时收回。

让李允总是迷惑,迷惑他给自己的这份好是不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

“我有要求。”李允说。

“嗯你说。”

陈柏臻两手插兜,看向李允的脸色略显疲惫,但更多的是在等待,等待李允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最后表态。

“每个周六周日,我要去一个画室画画。”

“周生桦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李允抿唇,脸上浮现一丝愠怒,“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陈柏臻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耸肩,“想去也可以,我陪你。”

“你也要画画吗?你去了干什么?”李允反问。

陈柏臻掏出手机,对着李允展示那张截出来的照片,“我是不会画画,但我得找他要回一幅画。”

李允眯眼,辨别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张图截的是两周前周生桦从自己手里抢过去的铅笔画。

“画的是哪个男的,蛮熟悉的嘛。”陈柏臻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允张了张嘴,想狡辩,又有点心虚,开始急。

“我哥,我画我哥不行吗。”

“嘶你哥长这么帅?”他伸手上下扫了扫自己这张脸,非常不要脸的明示。

李允不光开始急,脸还有点红。

百口莫辩的时候嘴巴微张,眼睛也眨个不停,心慌全写在了脸上。

陈柏臻看得心满意足。

陈柏臻一心满意足起来整个人就要犯贱,他抓着手机,一步一步往屋子里退,边退边说:“还不进来吗。”

李允还是站在那。

“先说好了,你别再干出什么把画室买下来这种卑鄙行为。”

陈柏臻点头,点得特别真诚。

“那我也跟你说好了,李允,这回是你自愿回来的,我没抓你。”

没有在高速公路上被他狂追,没有在车里被扔掉烟然后和他大打出手,更没有得到他的讥讽嘲弄对于自己要逃跑这件事。

李允觉得陈柏臻耍了非常高端的手段,断了自己的生路,还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充当那个救世主。

躺在家的那两周李允想过很多去对抗他的办法,还想过继续逃,想坐车离开杨城随便去哪,但李允也清楚,无论逃到哪,陈柏臻依旧有办法把自己拎出来,把所有能够逃跑的路径斩断,然后把唯一活路的终点铺在他的脚下。

让李允不得不走向他。

李允还想起陈柏臻母亲那晚说过他爱不释手的玩具兔子,因为只是个物件,没有力量,没有思想,所以可以完全被陈柏臻紧紧攥在手心。

就和此时此刻的李允一样。

“连我工作都能给搅黄掉你再说一次没有逼迫我试试看。”李允握紧拳头,朝陈柏臻走去,气得拳头已经在半空,就差朝他脸上挥。

李允真恨不得给他几拳。

但陈柏臻随即张开双臂,把李允抱在了怀里。

沉重又紧实的拥抱,慢慢,慢慢收紧,到最后,李允都觉得有点窒息。

不悦地扭动了下身子,被陈柏臻更紧的禁锢在怀里。

“别动,让我抱会。”鼻尖来到李允的耳朵一路往下,陈柏臻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脑袋埋进李允的颈窝。

来自他身躯的温暖很快将李允整个人包裹,抵在他胸口时,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李允思绪不由的来到两周前被陈柏臻抱着过马路的场景,想到自己脑袋死死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是绝望和紧张中唯一感知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