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情何以堪?你要让太子殿下承认他错了,要让百官承认自己高兴得早了,根本没有战胜一事吗?”
女子声音激昂:“太子殿下为何不能承认自己错了,百官为何不能因为错误的判断而反省?南蛮这一部都是无辜平民,他们中许多人和甘州子民都有亲属关系,甘州百姓很多人认识前来投奔的南蛮平民。甘州胡汉混杂,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住……南蛮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笔糊涂账!”
男子声音冷冽:“杀光知情的人,处理掉那些知道不对劲的百姓,这件事就可以瞒住了。朝廷永不会错,这件事已经不独独是甘州之事,已经事关朝廷颜面。你问问天下人,有谁愿意把已经得到的升官恩赐和奖赏荣誉还回去,这不符合人性!你根本说服不了世人。”
女子:“难道滥杀无辜就符合人性了吗?难道将错就错就对了吗?是你教大将军把‘冬’字改成‘秋’字的吧,这件事一开始就让你心动了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教甘州大将军如何撒谎,来年我们就会迎来南蛮的反击!”
男子:“那就打!甘州和南蛮本来不就一直在打仗吗?这一次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你实在忧心得太多了,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是南蛮的主动侵犯!你忘掉你看到的……”
凉亭中扮演韦兰亭和陌生男子的对话,只进行到这里。
这是韦浮的推演,韦浮的猜测。
他希望这些可以唤起乔叔的良知,加深乔叔的记忆。
韦浮幽幽道:“乔叔,你说甘州的百姓们可不可怜?什么也不知道,就为主将的冒失承担了后果。什么也没做,主将就可能杀掉他们,因为要隐瞒一个秘密。
“我想得很清楚,为什么我查了这么久,甘州百姓没有人知道那年年尾的战争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都支支吾吾,迷迷糊糊。我起初以为大家不相信我,隐瞒我,后来我才意识到天历二十一年后就是天历二十二年,就是甘州百姓大批死亡的时间段,就是太子羡意识到不对,一定要亲自来甘州看一看的时间线。
“可是知情的、怀疑的,都死光了。
“而今,我竟然要依赖南蛮的云延王子来给找证人,来还原发生过的事。
“你欺瞒我,哄骗我说要找出朱老神医才肯告诉我真相。乔叔,真的有老神医这个人吗?这是不是也是你编出来的另外一个谎?你知不知道如今、如今――”
韦浮眼眸冰凉,一步步走向背更加佝偻的半百老人,他拽过乔叔枯瘦的手,紧盯着乔叔,怒到极致反而生笑:
“乔应风在一个个杀人,这些年他要把当年受到的委屈全都还回来。我们知道他已经疯了,杀人游戏开始的时候他的良知就没有了,而你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你从头到尾什么也不说,看着乔应风发疯。你是不是还觉得愧疚?可是现在甘州的百姓们被哄去玉延山,他又要大开杀戒……你在做什么呢?
“下着雪,我们逆着人流,你看着百姓们出城,你明明知道他们在找死,你却沉默。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讳莫如深,让你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你只躲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
“你是我娘的仆人吗?还是说我娘托付错了人,你根本不是我娘的人,你是那个与我娘对话的陌生男人的人?你留在甘州,是为了误导谁?”
乔叔摔倒在地,坐在薄薄的雪上。
他仰头迷离地看着韦浮苍白而阴郁的面容,看着韦浮眼中丝丝怒极的笑。他好像记得那个纯然干净的韦小郎君,在深渊泥沼中越走越远。
乔叔掩袖大哭起来。
他惨然万分:“不、不不!我说,我都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确实是你娘的仆从,我没有投敌过,没有背叛过女郎……老朱、老朱是存在的哇!我不敢说,只是因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