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枳对此泰然处之。她比楚北笙更早学会了如何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伪装情绪,她做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楚北笙到把她赶出族中的那一刻,都认为蓝枳深爱着她。
彼时蓝枳不知晓他的心思,如果她知道,或许会嗤之以鼻。
在长时间非自愿的相处中,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从讨厌变得不讨厌,把楚北笙当作一个普通朋友看待。
唯一一件让她对楚北笙改观的事,是在她母亲死去的那一日。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采女族的长寿,都是用族长的性命换来的。
凡有索取,必有代价。
蓝玉和近两年都在卧床养病,族中事宜逐渐放手,交给蓝枳。蓝枳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母亲操心。
母亲在迅速地衰老。当下一任族长人选被灵石认可后,上一任的族长,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颓下去。
当老族长死去,就完成了位子的交接传递,新族长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上任了。
蓝枳握着母亲的手,干枯,像冬天落在地上的树枝,硬得发脆,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折断。
这双手曾握着小臂长的竹条,将她抽得遍体鳞伤。如今蓝枳只要攥紧手掌,就可以将它们捏碎。
她一瞬间的邪恶念头,似乎被母亲感知到了。她们是母子,母子连心。
母亲疲惫地睁开眼睛,眼中透出可怜的、脆弱的微光,像即将被屠宰的家禽。而蓝枳自己这双修长有力的手,就是没有刀刃的屠刀。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割母亲的性命,等她走出门,族人会举办最盛大的仪式,迎接族中新一任族长。
“娘。”
蓝枳轻声地唤着蓝玉和,她能察觉到母亲的身子微微抖了一抖,像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鹿。
“娘……”
蓝枳轻轻叹息,她并没有提前了结蓝玉和性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