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望气闷,但仍然帮陶眠端盘子。

天寒,院子的落叶扫去又满,空气干燥且冷,陶眠早把饭桌摆回屋内。

屋里烧了炭火。按道理不该烧得这般早,但陶眠心想,这一山上下又是小孩又是老头,还是早早烧起来得好。

来望偷夹了一筷子小孩面前的炒藕,再夹一筷子时,被陶眠插过来的竹箸挑开。

“吃你自己的。”

“……”

元鹤搂着自己专属的小碗,呆呆地望着来望出神。

没想到陶眠师父还有这样的朋友。

年纪大,且长得老……

倒不是元鹤对来望有什么偏见,小孩子只是在陈述事实。

其实元鹤只见过陶眠的一个朋友,是阿九。阿九来山里探望陶眠时,他见过一面。

阿九虽衣着简朴、素面朝天,但她底子摆在那里,明眸善睐,任谁见了都欢喜。

元鹤便以为陶眠的朋友都像阿九这般。

来望注意到小孩咬着筷子,凝视他的脸,发呆。

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还对陶眠自夸道

“看来你这小徒弟被我帅气英俊的脸吸引着迷无法自拔了。”

陶眠冷笑一声,夹走一块烧焦的蘑菇送入口中。

“也可能是没见过长成你这么奇形怪状、惨无人道的。”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闭嘴,吃你的。”

“你如今对我是冷淡了,请我来做事还要如此漠然,伤心了,没爱了。”

来望道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然后要往仙人洁净的衣衫上擦。

陶眠嫌弃地避开,身子弯成一钩月。

元鹤信以为真,还从袖口掏出一张手帕,递给来望。

他个子矮,手要高高地举着,才能送到来望道人的眼皮底下。

来望盯着那淡青色的锦帕,又掀起眼皮,瞥向一脸担忧的小孩。

他笑了。

“小元鹤,就凭你递过来的这张手帕,我也会把你的病根查清楚。”

来望忽而握住小孩的手,后者吓得一怔,又感激又觉得他吓人。

陶眠在桌下用脚尖踢踢来望。

“你的好意我们已经领了,松手吧。”

来望说话做事就是这种浮夸风格,元鹤还有得适应呢。

三人用了一顿饭,陶眠问来望啥时候干活,来望却高深地摇首,说时候未到。

在陶眠上脚之前,他立马转移话题。

“哎呦,这儿有只大白鹅!卡窗子上了!”

越窗失败的白鹤愤怒嘎嘎。

你才是鹅!你全家都是鹅!

来望不像陶眠,他听不懂鹅语,只是自顾自地兴奋。

“小陶,炖还是烤?”

“……”

陶眠把跃跃欲试的道士从窗口挤开,一手推开窗子,一手掐住鹤的脖子,把它救下来。

“先养着,太瘦,没什么肉。”

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回应来望的话。

白鹤:?

陶眠救了这只大胆越狱的鹤,熟练地掀开翅膀,检查他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

又用手搡它,一整只推回屋内。

“叫你好好养伤,折腾什么。”

白鹤不服气,它是只爱好自由的鹤,要飞回它的天地去。

“那也要等伤好,你一只鹤,难道想变成走地的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