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的元鹿时,他捏起被子的两只角,轻轻蒙在她的脸上。
落下去吧,落下去吧。只要他的手落下,妹妹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而他也会成为唯一的、元家的孩子。
唯一,多么富有诱惑力的一个词。
窗外的蝉鸣拖了好长的一声,像一种警告,在炙热的暑气中划下钝钝的一刀。
元鹤猛地放下手,被子落回原处,边沿搭在了元鹿的下颌,她被搅了清梦,不舒服地蹙眉。
元鹤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湿了一大片。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掩面无声地哭。
他把这件事情讲给陶眠听,如此不堪的往事,倾诉对象却是一个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
元鹤想或许是这事挤压在心中太久,压得他喘不过气。或许是陶眠那双沉浸了千古的眼睛,让他觉得,哪怕再不堪、再肮脏的故事,也会被他包容,被他净化。
陶眠一直在倾听元鹤诉说,没有打断他。小孩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事隔数年,他还是会被心中后知后觉的愧疚压垮。
“我并不是讨厌元鹿,她叫我哥哥,只有我喂她喝药的时候她才不哭。我们是兄妹,她的痛苦偶尔我也能感受得到。但是我总是、总是在想……”
元鹤抹着眼泪,后面的话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