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支支吾吾,迟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蔡伯坐在旁边的太师椅,捋捋长髯,也不言语。

陶眠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没考过?

他安慰少年的话语也很直接。

“元日,果然,陶师父还是助你做皇帝吧!”

这番话一出口,元日见怪不怪,蔡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陶眠离得近,把他扶回去。

“您老人家慢着点,身子骨本来就脆。”

蔡伯知道这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喜欢开玩笑,口无遮拦,但没想到对方的玩笑竟然开得这么大。

“小陶,当……当皇帝,”他的声音骤然压得很低,“这种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了!”

“有什么不能?我以前……好吧,好吧,蔡伯,我听你的。”

蔡伯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药丸自从他认识陶眠后,就时常备着了。

他吞咽两粒,用茶水顺到胃里,拍拍胸脯,自己安慰受惊的自己。

有陶眠这么一活跃气氛,元日憋在心口的话,也终于能说出来了。

“不是没通过,是……没有拿到县案首。”

“噢,县案首。”陶眠点点头,好像很明白。

然后他下一句就是

“那是啥?”

童生试分为县试和府试。元日这场参加的是县试。

考试总共分五场,通过前一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

不管放在哪个世代,科考都是异常残酷的。

县试持续数日,元日这几天就歇在附近的客栈,第一晚陶眠陪着他。

他们在客栈房间内用晚膳,元日还劝陶眠早些回去。

“荣姨一个人在山中呢,她还生着病。”

“不碍事。我出门前和小花提了,她还叫你潜心考试,别有顾虑。”

“真的?”

少年听说荣筝记起了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喜色。

“荣姨终于记得我了么?”

“她一直记得你,只是偶尔没睡醒,叫错罢了。”

元日扒了两口饭。

“我想荣姨的身子早些好。若是老天能保佑她好,叫我考不上功名也成。”

“小孩,别乱说话。小花的身子会好,你也能考取功名。”

“我其实对做官这件事,没什么执念,”元日放下筷子,嘴边还粘着一粒米,一本正经地对陶眠讲,“只是读书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我会什么,我就去做了。”

陶眠的眼睛弯起,摸摸少年的头顶。

“元日,你有这种心性,才能走得很远。”

仙人把自己面前没动过的那盘荤菜,换到了少年的碗边。

“陶师父对做官这件事一窍不通,但我知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你会什么,你就去做。不至于勉强自己,也不会虚度光阴。做人要无愧于己,无愧于天地。”

元日点点头。

“我记下了。”

他又闷头扒饭,忽然咬着碗边,嘿嘿笑起来。

“笑什么?”

“陶师父虽然不想收我这个徒弟,但您把道理都教给我了。”

他有小小的满足和得意,少年人的心思像烧开了、把壶盖顶起的水,满溢着,藏都藏不住。

“还是孩子心性,”陶眠摇摇头,不禁笑起来,“你知道做我陶眠的徒弟要吃多少苦头么?有福之人勿入陶门。”

“您别这样说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成为桃花山的徒弟,受了百般磨难,千锤万凿,走出山后肯定也是大人物啊。”

“确实都是大人物……不过,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苦楚,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