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仙人,你……”

元日回头,果不其然,陶眠手脚麻利,已然披上了第二层斗篷。

动作之迅捷,似乎生怕元日后悔。

宁可委屈孩子,也不能委屈自己。

“……”

“我冷,我披着。我不像你,我不嘴硬。”

元日冻得脸蛋通红,鼻尖也酸。被小陶一气,眼泪要从眼眶滚落。

这孩子生得俊,长相讨喜,眼如琉璃面似满月,遗传了爹娘的好相貌。此刻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任谁见都要心软。

除了陶眠。

对付小孩他有一套,孩子自小不能惯,不然长大要上天。

他半蹲下来,和站着的元日遥遥相望,两人几乎可以平视。

元日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的泪积攒得更满,要溢出来。

“别流泪,眼泪会冻住。”

“……”

孩子正要耍点儿小性子,陶眠突兀地来这么一句,气氛全被搅乱了。

望着小孩欲哭无泪的脸,仙人这没良心的,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小陶仙人,你又笑话我。”

元日更委屈了,陶眠笑够了之后,还抹了抹眼角。

“元日,我尊重你这种坚持想法的勇气。”

“那”

“那也不妨碍我嘲笑你。”

“……”

这下元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服软也不是。

小陶仙人还是那么会刁难小孩。

逗孩子不能过火,差不多就行。陶眠也怕元日身板弱,真冻出个三长两短来。

他把手伸进层层叠叠的衣服内层,取出一只青玉雕成的小狗,和他给元日的第一只形状相似,玉料不同。

哄元日太简单了,每次陶眠只要拿出小狗玉雕,他就乖乖上钩。

这回也不例外。

小孩被造型精巧的玉雕吸引住目光,在雪地踉跄地跑了十来步。

快要跌倒的时候,陶眠伸出两手,插在他的胳肢窝下,把小孩抱起来。

五岁的孩子,对于仙人而言,像托起一只雏鸟,轻得很。

他用右侧手臂支撑着孩子的身子,另一只空闲的手关门,将风雪隔在门外。

屋内铺了地龙。陶眠自己不需要这般奢华的享受,但荣筝和元日都离不开。

他把沾了雪的斗篷脱下,两手插进暖烘烘的被褥

元日被他摆弄,脑袋摇晃得像只拨浪鼓,这回他没抗拒,只顾着抓小狗玉雕玩。

孩子小,发过脾气没多久,就忘了为什么发脾气。

陶眠确保元日暖和起来后,就叫他乖乖待着别乱走。

随后他掀开厚重的棉被帘子,进了里间。

里间要比外间更暖和些。

陶眠进去的时候端了药,他动作幅度大,满满的一碗汤药却点滴未洒。

这药是给徒弟准备的。

荣筝在陶眠进屋前,就苏醒了。药香令她睡得浑沌的脑子清醒少许,她微笑着,和师父说话。

“小陶,我做了个很好的梦。”

“是么?梦见什么了。”

陶眠一边把木托盘放在床前的柜子上,一边和徒弟随意聊着,语气温和,如轻纱委地。

“我梦见……梦见我带你去放风筝了。我做了特别长的一只蜈蚣风筝,头都高高地飞起了,尾还拖在地上。百十来条蜈蚣的足在风中颤动,好像,它要攀着路过的云,爬到天的最高处……”

荣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床帐的刺绣,但陶眠知道,她的心已经飘向下一个有风且天暖的日子。

陶眠一手捏着瓷勺,搅和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