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孟管事刚好送上门。

那截桃枝如同长在仙人身上的手指,随着他的心意恣肆挥动,所到之处,怨兵发出阵阵哀嚎的声音。

陶眠将它们一个个再送回盒中,同时对两手揣袖的孟管事开口叫道。

“你千灯楼太瞧不起人,弄这些个残兵,就想把我请走?痴人说梦!”

孟管事看着陶眠的动作,不愧是蓬莱桃花山的仙君,听闻他受尽天道的偏宠,没受什么罪就成了长生的仙,还有一身通天的修为和本事。

精明的孟管事盯着陶眠的眼神更像在看一件无价之宝了。

陶眠厉声说出来的那句,孟管事自是听见了。

他没有敷衍,而是从容地笑着,回应了陶眠的话。

“仙君修为高妙,我等自愧弗如,”现在他也不装了,直接称呼陶眠为“仙君”,“但是,我劝告仙君一句,也不要过分轻敌。”

他从袖中抽出一截有成年人小臂那般长的武器,凑近看,像是一柄秤杆。

孟管事用这秤杆,在距离他最近的一只金丝楠木盒子的外壳轻敲三下。

场面骤然变了。

原本乌漆嘛黑的怨兵,忽而,眉眼清晰起来。它们的残缺之处依旧保留着,但这却无损它们的威仪。

那是来自高高在上的仙人的威仪。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陶眠的瞳孔微微晃动,不敢置信。

他再度转头望着那些摆成无数列,陈置在千灯楼地下房间的架子上。

那是仙人的骨……

孟管事从他的神情变化中判断,他已经猜到这些怨兵的身份了。

“不错,仙君,你猜对了,”孟管事火上浇油,“这些‘人’如果还活着,说不定,你还能认识几位。

他们曾经可都是仙呢……”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起来。

水生天自有其珍贵,这东西几乎都能把自己修炼成仙,它的价值不言而喻。

但那毕竟是“几乎”。

孟管事要的,可是已成仙的仙人的小腿骨。

再说这话听在小陶仙君耳中,也不是滋味。

这跟当着他的面说“我要打断你的腿”,有什么区别?

相当不像话。

仙君有仙君的脾气,陶眠引而不发,手指将桃枝朝着掌心的方向又移几寸。

他注意到孟管事也在搞些小动作。

在双方正式互殴之前,总要有个前摇。

两个人都戴着“面具”,陶眠那张白面具不知道戴了有几层,孟管事的油亮大头也不晓得能不能拔下来。

尽管有面具,也能感觉得出,他们在看向对方的神情都起了变化。

孟管事开口了。

“公子,千灯楼从不狮子大开口。索要的价格,是要经过楼中的多位匠人反复多次判断某样宝贝究竟值不值钱,哪里值钱,有无客人愿意付钱,多少客人愿意付钱……

把这诸多事宜确定好,再禀报楼主,最终由楼主明确一个底价,之后不论是唱楼,或是其他的渠道交易,我们这些管事心中就有谱了。”

孟管事又把那位虚无缥缈的千灯楼楼主搬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我一个下人做不了主,你还是乖乖交腿吧。

陶眠认为他简直做梦。

千灯楼要寒玉骨,摆明了是针对作为仙君的他而提的条件。水生天要为徒弟拿到,是不假,但陶眠更厌恶这种被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和惦记的感觉。

他的徒弟中有魔族,他的朋友是妖。徒弟和朋友对他释放的善意,倒是麻痹了陶眠的神经,让他短暂地遗忘了这些妖魔对于仙人的垂涎、和嗜仙的本能冲动。

“孟管事,”他的语气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