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几个竹篾箩筐堆叠,还有些废旧的长条板凳和瘸腿儿条桌。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面对面站着。

陶眠饶有兴致。他喜欢和小孩子相处,他们的小脑袋瓜里面,总有些奇怪可爱的想法。

可惜除了顾园在他身边长大,剩下的弟子都过于早熟了,让他失去一些靠近童真的快乐。

荣筝也像个小大人,但她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小心谨慎的表情,这种反差很有趣。

“我有个生意要与你做。”

小荣筝忽然低声开口。

陶眠疑惑,但仍然笑吟吟的。

“什么生意?”

“你来当我爹。”

??

陶眠额头上的问号几乎要实质化。

虽然荣筝言辞恳切,但陶眠也很有立场地拒绝了。

“还是算了。我不随便当别人的爹。”

荣筝的发言更炸裂。

“我不是要讹你的钱!”她连连摆手,为自己辩解,“我是想要你的命。”

“……”

杜鸿的兄长名叫杜懿,是浮沉阁正统的少阁主。

如果没有被杜鸿设计陷害,在父亲的支持下,他现在已经稳坐阁主之位。

没有一丝悬念,稳妥得有些无趣。

一向说起什么事情就像山中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荣筝,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却难得语塞。

剑是她挥下的,血液如花飞溅,把她那身烟青的衣衫染了半边。

荣筝说,那时杜鸿和杜懿两兄弟之间的斗争几乎摆到了明面上。但碍于老阁主还在,许多事情杜鸿没有做得太过。

他知道自己只是被亲爹当作试炼大哥的考验,老阁主对长子期望很高,他处处满意,唯独认为自己这个大儿子太仁慈,将来登上阁主的位子,也是要吃亏。

阁中也是自动站成了两队。支持少阁主的占多数,而支持杜鸿的,除了荣筝,还有被老阁主压制多年的人。

荣筝对杜懿的所有了解都来自杜鸿。他的为人如何,他有怎样的习惯,他对杜鸿是什么态度……

杜鸿总是把想要她知道的告诉她,从来不直白地说她想要知道的。

最初跟在杜鸿身边的那一两年,是荣筝这辈子话最少的时候。

现在想想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个外向开朗的人,怎么会单单在面对某个人时,性情大变,沉默少言。

“我只记得杜懿和杜鸿长得不太像,说话的声音很温和,眉心这里,靠近左侧眉毛的地方,有一颗痣。”

荣筝照着自己的脸,用手指比比划划。

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梦中这件事,她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摸不着头脑。

陶眠把手中的米全部漏给黄答应,也跟着思考。

“照骨镜赐给你的梦,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

仙人一手捏着自己的下颌,歪了下脑袋。

“啊,”他想到什么,用拳头去敲手掌心,“该不会,当初那个救你的人其实是杜懿,但是你因为某种原因忘了他,然后错误地跟随了杜鸿,最后还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给杀了?”

“……”荣筝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小陶,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能不能想我过得好点儿。再说你这乌鸦嘴仙人……”

“不能不能,”陶眠一秃噜说个过瘾,又开始找补,“这样我们小花也太惨了。幼年失双亲、少年失恩人,这下你不就只有师父了。”

“……”

“你这命有点硬啊,哪天为师给你算算,看看能不能变软点儿。师父也怕克。”

“…………”

说笑归说笑,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