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抬头环视一周,周围的学渣们或银牙紧咬,或悄悄抠脚,或仰头灌水,总之一个两个都急得抓耳挠腮,显见这题目对他们而言是挺难的。

不过,这可是学渣班,几乎都是走后门进来的高价生。

王雱眼睛转了一圈,冷不丁地对上先生凶气腾腾的鹰目,他一激灵,乖乖开始答题去了。

王雱答题答得溜,刷刷刷地把经义题完成了,这场期中考没考作诗,剩下的就是策论。

王雱看了看题目,发现这次考的是试论,写议论文来着,简单得很。先破题,后立意,然后绕着立意列一二三点论点,最好能旁征博引,化用一些名人名言之类的。

王雱想了想,捏着鼻子慢腾腾地对着题目写自己的第一篇应试议论文。他不想表现得太突出,所以等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交卷了才把自己的卷子交上去。

小胖子冯茂考完试立刻放飞了,呼朋唤友要一起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王雱也被他拉了过去,用的还是那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

周文一直侯在外头,见王雱和一群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的州学学渣走出来,默不作声地上前跟到王雱身后去。

冯茂自己身边也有俩随从跟着,因此也没在意周文的出现,拉着王雱就往青州最好的酒楼走。

宋朝饮食行业非常发达,开封就有七十二正店所谓的正店,意思就是挂牌经营的正经酒楼,有资格自己酿酒的那种。其他的店叫脚店,得从正店买酒去卖。

青州虽不如开封繁华,正店也有许多家,冯茂一行人到了酒楼了,叫了不少好菜上来。

因着还没到休沐日,明儿还是得去上学的,冯茂没敢要酒。他把蔫耷耷的小白菜王雱当成学渣同道,坐下就把王雱引荐给其他人,还豪气地对王雱说:“这酒楼是我家开的,你不必与我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出来吃饭当然是人多好,人多嘛,能点的菜就多!王雱也没推辞,差遣周文回家去和吴氏说一声,他与州学的学生们在外头吃饭。

饭菜还没上,学渣们就着噩梦般的期中考对起了答案,结果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没记住考题出自哪本书,大家一起全军覆没。

冯茂读书天赋不高,打探情报的本领一溜,喝了口茶就开始吐槽:“听说这月试之风是从太学那边传开的,国子学随后效仿,近年来各地州学县学也跟着学了。”他压低声音和座上的同窗们分享自己的第一手消息,“知道当初一力推行这事儿的是谁吗?”

王雱心里咯噔一跳,觉得这话题有点不妙。

其他人则摇头表示不知晓。

冯茂揭露谜底:“是咱们知州!”

王雱:“……”

冯茂又起了另一个话题:“让我们到各个村学去给那些个小孩开蒙的也是咱们知州!范师兄就是知州的儿子!哦,还有另一个人也出了力,就是咱们的王通判!哎,要换了别人我肯定不服气,可我爹说人家王通判都已经这么牛逼了,还经常亲自下乡去上回不是有个地方闹眼疾吗?我爹说王通判为了帮那边的百姓治病,亲自汲了好几天水给神医做药引!”

其他学渣听了,都表示很服气王通判这做法,人家不是坐在府衙里说“你们给我下乡去”,人家自己也去呢!

王雱听着他们吹王安石,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吹归吹,这群走后门进州学的小纨绔对下乡这事儿还是心有余悸,都觉得范仲淹和王安石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按冯茂的说法,那就是苦得他掉了足足好几斤肉。

听着他们开始交流起下乡时遇到的种种苦事难事奇葩事,王雱聪明地决定先不告诉他们王安石是他爹以及这件事还是他撺掇范纯礼去牵的头。

说了,这饭可能就蹭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