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庠两个儿子听了宋庠这话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要知道当初他们给宋庠整理诗集,兴冲冲地拿去给宋庠看,宋庠当场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爹还教育他们说,他的诗文写的不算好,不值得编纂成册、留存给后人。明明叔父的诗文也差不多,甚至还被他爹批判过,怎么轮到王雱这儿他爹就夸好了?

王雱一点都不居功,恭谨地道:“承蒙景文公看重。若无景文公锦绣文章,我便有千种办法也派不上用场。”

这段时间里宋祁的谥号也讨论出来了,谥号景文。

宋庠见王雱举止有礼,言谈从容,只觉许多人对王雱怕是先入为主有了偏见。这样的少年,怪不得韩琦和赵概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宋庠两个儿子心中不服,讨了王雱带来的样书去看,接着旁人也都好奇地把书讨过去。书无声无息传了全场之后,不少人看向王雱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大多数是在琢磨着“要不,我们也回家找出长辈的诗文托他帮忙编本文集”。

当然,今儿大伙都是来祭奠宋祁的,没人会跑去和王雱提出这种事。办丧事原该哀伤得很,宋祁这一着却让气氛减了几分伤感,多了几分轻松。

王雱结束祭奠回了家,与司马琰说起宋祁其人,也觉这红杏尚书名不虚传,到死都这么潇洒,没让妻儿一味沉湎于丧亲之痛里。

既然宋家人都没意见,王雱自然按照他们的意思让方洪那边下印。方洪已许久没做过王雱经手的书,难得王雱又出手,他自然积极得很,当下叫人选纸选墨搞宣传,务必为王雱提供最好的一条龙服务。

宋祁病故,宋庠上书请老。他已经六十九岁,马上就到致仕年龄,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差遣,一直在家中养病。官家念着这老相公,亲自去宋庠宅中视疾,君臣你来我往地再三给让,终于确定了让宋庠去洛阳养老的事儿。

朝中连去两老臣,官家感触最深,与王雱在禁苑中散步时免不了感慨:“岁月催人老啊!”

王雱道:“您放心,等宋相公去了洛阳,一定会和老师他们一样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健康。”瞧瞧早已进入退休生活的柳永吧,现在身子骨还好得很呢!若不是有个少年老成的孙子在身边管束着,他怕是还天天和人饮酒作乐。王雱想一出是一出,跟官家念起了柳永孙子给他写的谴责信,说他祖父又偷酒喝啦,明明大夫说要少碰酒,他偏不听!

官家听得笑了起来。少年人总是这样乐观,觉得生老病死离自己还很远。

宋祁的书正式对外贩售的时候,王雱也收拾收拾,参加学士院的考试。对于韩琦把人扔来学士院这边的打算,很多人心里都在嘀咕: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吧?

要知道这馆阁之中可都是一些名高望重之人,突然来个不要脸的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可韩琦都推过来了,还是他和赵概联名举荐,学士院这边也只能严阵以待。

王雱倒不担心,反正就是考试而已,考得过就过了,考不过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世上没多少他考不过的考试!

就是这馆职试太孤单了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根本没几个人和他一起考,所以王雱老老实实地写完文章就回三司继续干活去啦~早点把手上的活儿忙完,他还得去接媳妇儿下班!

学士院众人看着王雱毫不留恋的背影,心中十分复杂。他们很想严防死守不把这家伙放进来,可看到这小子毫不紧张,刷刷刷写完文章就跑,他们又觉得必须让这小子领略领略馆阁的重要之处!

负责这次考核的是知制诰王珪,他和王雱是老熟人了,不过众人也没让他避嫌,虽然都姓王,但他一来不是王雱他爹,二来不是王雱他老师,三来和王安石家也没甚交情,着实没什么好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