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是不可能烧掉的,这多好的把柄啊,凭什么烧掉!

王雱刚还出了一册《水浒食神》,下一侧轮到沈括了,他无债一身轻,全副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婚事上头。才刚到腊月,王雱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和文彦博请假,说自己要结婚了,得赶早准备准备。

文彦博压根没理他,这都纳完采请完期只等迎亲了,还有他小子什么事?

这年头有父母操持,成亲的事还真不用新郎自己操心什么,连聘礼都是家里准备好送过去的,王雱只要出个人就好。若不是前些时候要买个宅子,他可能连钱都不用掏,白得一媳妇!

王雱拦着文彦博讲道理:“我爹他做事,我不放心哪!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他眼睛里只有大事,没有小事,操办婚事这种事儿哪是他擅长的?偏我岳父又是个善治《礼记》的人,计较得很,要是他们因着细节上的问题闹了矛盾,岂不是不美?”

文彦博觉着,这幸亏不是自己儿子,要不然自己会忍不住把他打死。他爹和他岳父知道他在这里一黑黑两吗?

文彦博着实被王雱磨得没办法,只能大手一挥,给他批了个长假。

王雱讨了假,又去和范仲淹几人辞行。冬天路难走,天气又冷,王雱和范仲淹他们都商量过了,成婚那日不必几位致仕的长辈舟车劳顿,让后辈过去热闹一番便好,他很快便带着司马琰来拜见他们。

范仲淹看着身量高了不少的王雱,感觉一晃眼当初那个半大小子就长这么大了。他没有叮嘱王雱什么,只说:“成了家就该稳重一些了,去,赶早回去,好好与你爹合计合计。”

王雱朝范仲淹行了学生礼,又一一辞别庞籍他们,翻身上马往开封而去。

范仲淹站在门前看着王雱骑马远去,直至王雱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拄着杖往回走。冬天风有些冻人,园中却已有几枝早梅开了,时而幽幽暗香飘来。

范仲淹回到书屋中,坐到炕上叫人去热一壶酒来,与老友庞籍道:“我们学生家中都有喜,值得喝一杯。”

王雱乃是范仲淹的关门弟子,司马光则是庞籍的学生,确实是学生家中都有喜没错!

庞籍一笑,仿佛也找到了点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对,值得喝一杯。”

酒上来了,范仲淹便与庞籍说起当年来:“起初,那小孩只是来和我学琴的……”

后来他发现那小孩身上有太多让他惊喜的地方,忍不住什么都教一教,什么都带一带。

若说王雱如今为何这般放肆,很大一定程度上是他和王安石惯出来的,只是那样好的一个孩子,谁忍心拘着他?即便是强塞他到国子监里,也不过是给他以后铺铺路而已。

眨眼间,那小孩都要成亲了,他此生也算无憾了。

庞籍也端了杯酒,喝了一口暖暖肚,听范仲淹回忆完他才道:“怎么就无憾了,你还得多盯着他,要不然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点什么。你是没注意到,你来那日宽夫一见到你,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范仲淹:“……”

这话说得在理,那小子要是没人拴着,还真不知道会干些什么!

西京国子监中,梅尧臣抄录完一篇文章,下意识地活动一下肩颈。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王雱洗脑说“长期伏案工作肩颈容易出毛病”才学的动作,梅尧臣停顿下来,看向桌上摆着的那支梅花。

那是王雱跑来和他辞行时顺手折来的,压根没征求他的意见就寻了个瓶子摆他桌上,说了一通什么“梅性高洁,正合先生”之类的肉麻话,然后还塞他一袋子喜糖。

梅尧臣的目光转到桌上那红通通的袋子上。

送什么不好,送糖!

这糖又甜又粘牙,谁要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