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带你回云岭。”他不容置喙地说道,“我会请示掌门,求他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解开你身上的枷锁……还有血饲。”

我看着他,听他说这些话,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似乎会是他想出来的方法,但当我真的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来由得失望。

“然后呢?”我问他,“没有枷锁,我也还是魃,而没有血饲,我却可能连一只水鬼都比不上。高阳青,你这是要救我,还是在害我?”

高阳青走近一步,皱眉道:“自然是救你,有云岭庇护,你不必再俯仰于魔尊,不必再做她的刽子手,今后一切自由行事,难道不好吗?”

“自由。”我狠狠念出这两个字,恨不得拆吞入腹,将它嚼个碎烂。“在云岭将我关一辈子,便是自由?你这样,还不如让金刚禅宗的和尚把我带走得了。”

“如此落得永世不得超生,你便高兴了吗!”

“超生?我若是想过超生,我还会在这里吗!”我看着他气郁的样子,一阵冷笑,“高阳青,我告诉你,我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去云岭那就是你就砍下我的头,然后带回去邀功!”

就像当初的游一杰那样……

高阳青霎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我对游一杰倒也没什么怨念,不过提及了此事便不得不想起其云岭劫难。那一天,改变了太多事情。我光是想起便胸口凝郁,想必高阳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高阳青站在锁灵罩之后,那层薄如蝉翼的金光轻轻浮动,揉开了他眼底的哀然。他沉默半晌,才缓缓问:“你恨……云岭?”

他的声音听起来累极了,带着那么一丝怀疑与茫然。

他应该是希望我能否认,不过很可惜,他所说的就是正确答案。

我以沉默作答。他死死盯着我,眼睛瞪得发红,又声音发哑地问:

“那你……恨我吗?”

我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堵着,说不上痛,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似乎是恨的,但似乎又不是。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我不曾和高阳青走近,我也许就会平平淡淡得在后山过完一生。虽然这种设想其实毫无道理,但当我的怒气不知如何发泄,我便会忍不住去这样想。每当这个时候,我应该是恨的。

我思索了一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说不上恨,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即使与你无关,但我就是忍不住……怨。”我看着他闪烁的星眸,恍然间响起那年他赌气从集英会逃开,站在我家的巷子口时,他也是这般茫然失措与委屈欲泣。一瞬间,我哑然。似乎我的良心在此时突然上线,让我后悔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别过头不敢再看他,“你还是不要将我当做李默为好。李默已经死了。”

“什么叫死了?”他涩哑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又像是一把钝刀在我的心头划拉,“若是李默死了,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我抿嘴想了一会,便问:“你研究过毛毛虫吗?”

我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接着道:“虫成蝶,却并非蝶。你若是剖开过蝶蛹,便可发现其实毛虫在蛹中成了一滩水,而蝴蝶则是从这一滩水中一点点生出了躯干,脚还有翅膀……这个过程,你可以说是毛虫变成了蝴蝶,但也可以认为,是蝴蝶蚕食了毛虫。”

我见高阳青眉头紧皱,便知他要消化这段话还需一段时间。

哎……反应这么慢,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当上云岭首徒的?

在我心底的那些不满与怨念再度翻涌上来之前,我对他道: “高阳青,我回不了头了。你立于正道,我跟随邪道,是以,即便你现在不想动手,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