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灵儿眨眼,“就是金玉哥哥在大街上睡着的那天。”不见他哥哥脸上的异色,她继续道:“本来吃完了藕粉丸子,他还想去找你,结果走着走着他就在大街上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呢。”

“那不……正是三个月之前!”

吴燚铮然看我,我点头道:“郑金玉身死三个月之久,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

按照郑夫人的话,三个月之前郑金玉因为想要出去当修士的事情与她吵架,一个人跑了出去,他本来是想去找吴燚,接过却在半路上突然晕倒,然后一睡不醒。郑夫人觉得是吴燚动了手脚,其实郑金玉染上浣纱的时间应该还要早上许多。

“那时候……那时候他是要来寻我……”吴燚面色惨白,眼中惊疑不定,他的瞳孔在日光下变得极淡,一眨眼,便有晶莹之物落下。

吴灵儿懵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你为何哭了呀?”

吴燚恍然回神,抹去脸上的眼泪,然而那泪水却越抹越多,似乎是从一声细不可闻的抽噎开始,吴燚便再也不住声。

吴灵儿也急红了眼,“哥哥,哥哥别哭了,我不吃藕粉丸子了,你别哭了。”

秋日融融暖阳照在这片林间,本是枫叶流丹,满地金黄的美景中,却回荡着最是悲怆的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吴燚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让他莫要来寻我的……我明明让他别来了……”吴燚捂着脸,说得断断续续。

我有些好奇,“为何?”

吴燚抹了把脸,长吐一口气,似乎缓和了一些,“金玉为了灵儿和泼皮混子打架,我便觉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他。若是……若是当初他在家养伤时我便去看他,是不是就能发现……发现……”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的眼睛是x光射线吗,眼光扫一下就能知道他体内有无浣纱?

吴燚见我冷眼看他,又惨淡地笑起来,他笑的极为难看,倒不如继续哭下去好了。

我别开脸,“你要这么想,寻常人要是知道自己体内有邪物,早就吓死了,他浑然不知,一心想见你,反而凭着这道意识多活了许多日,岂不是好事?”

吴燚苦笑不得,“这便是……先生所说的怨之简,念之深吗?”

我不回答,吴燚却仿佛自己找到了答案。像是悲恸的泥潭中开出了坚毅的花朵,他目光沉沉却似刀锋,“金玉之死,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她怎么办?”我指着吴灵儿。

吴燚不解,“这有何干系?”

我盯着吴燚,恨不得给他脑袋开瓢看看里头是不是浆糊,“浣纱乃是何物?散布者又是何人?你一凡夫俗子,还带着……”我看到吴灵儿一脸状况外,似乎不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何一会哭,一会又不哭了,我只能打发了她去玩,便接着道:“要是追查途中,他人发现了你妹妹的身份,你该如何?”

“灵儿不曾加害于他人,发现了又如何,我们俩问心无愧!”

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正气凌然,恍惚间让我想到了什么人。我看着他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却是恨不得撕烂他的嘴脸。

当真是无知而无畏!

我提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到时候怕是怎么死都不知晓。”

“可若是畏而不前,让事情就此揭过,我于加害者又有何区别?百年之后,我又有何脸面去见金玉!”

百年之后人家早就投生去了,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好吧?

我心里很是不耐烦,却还是绷住了脸,“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寻附近的仙门,邪祟作乱,他们理应出面。”

吴燚怒道:“正道人士,不可尽信!”

“……”难道魔道人士就可以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