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了板车,我与摘星子方思甜二人用障眼法混入城中。此时正值秋末进贡朝拜之际,大大小小的马车在泥路上印下深深车辙,街上人头攒动,或锦衣貂裘,或粗布轻衫,其中不乏眼窝深邃肤深碧眼的异域之人。大小坊巷,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叫卖声此起彼伏,车水马龙之间,空气中飘来各色食物的香气,叫人忍不住驻足寻觅。
此人间繁华,不同于仙门缥缈壮阔,却独有一份充满烟火气的蓬勃。
“这皇城真是奇怪,居然禁止施术,然而城中警戒又是阵法,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说罢,方思甜的裙摆又被疾行而过的马车溅到了泥点,想要发作又只能愤愤收手,眉头几乎皱出了一个“川”字。
“这皇城乃人间帝王住所,自是权力象征,若是随便哪个修士都可来此放肆,那这帝王的面子往哪里搁啊?”摘星子双手插在袖子里,走得吊儿郎当,直像个登徒子。
这皇城,确实不怎么欢迎修士。早在神魔横行战乱纷纷的千年之前,凡人与修士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因妖魔时常混入人间,修士便跟着入世,因而上到王侯将相下至乡野樵夫,都有可能是仙门之人。据说前朝便是靠着仙门异士终结了诸侯混战四分五裂的局势,一统十方。
然而风平浪静只是一时,权力制衡,既是人与人的角逐,也是仙门与仙门之间的较量,流言蜚语,功高盖主的神威大将军终是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是被逼无奈,还是早有图谋,大将军起兵造反,声势浩大,一把夺天神斧在侧宛若武神降世,万千修士,无人可敌。一夜之间,天下易主,又在史书上舔一段金戈铁马的浩气辉煌。只不过,大将军最终并未登上宝座,他望着被尸横遍野千百废墟,心中怅然,神斧一挥,在皇城落下大阵,将修士神魔拒之门外,而大将军,心气耗尽,化作一缕烟尘消散在天边。
传说玲珑宝塔便是当时将军身陨的位置,我看着那高耸之塔白玉嵌壁,清丽隽秀,却怎么也无法将它与那雷霆万钧的大将军联系起来,心里只觉有些怪异。
摘星子晃晃悠悠地跟过来,不知从哪拿出了一袋栗子,手一捏,栗子壳自动剥落,飘着香气的栗子肉便露了出来。
方思甜见他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满眼嫌弃,“不是不能用仙法吗?你就不怕阵法察觉到你,将你丢出城外?”
摘星子得意一笑,“任何法度都讲究张弛有道,哪能刻板不知变通呢?”见方思甜还是不懂,他更是大胆地弹了她额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方思甜摸摸额头,有些懵,然而下一刻又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你尔敢!你”两人竟是就这么在塔下打闹起来,引得行人指点纷纷,我只装作不认识他俩掉头就走。
我向塔底的僧人请了三支香,入门便见大将军的牌位放置于正中,没有画像,只有一柄仿造的玉斧架于牌位之前。我将香插入铜炉,侧脸便见摘星子看着那玉斧有些怔忪。我微微眯眼,摘星子乍然回神歪头冲我一笑,“我就看看这玉值不值钱。”
我微微挑眉,回过头绕到牌位之后便见上塔的楼梯被封死了,我与摘星子对视,他颔首一把拉住还在四处乱晃的方思甜,膝下一跃脚下阵法陡然亮起,一下眼,便跃至塔顶。
“这里是什么地方?”方思甜挥开摘星子的手,看着七彩琉璃穹顶下四壁皆是的书籍竹简,微微出神。
“自打皇城与仙门划清界限,这些与仙门有关的书籍便被封存于此。”摘星子一边解释,一边随手取下一本翻阅起来。
方思甜朝四周看了看,兴致缺缺,双手抱在胸前,便努嘴道:“这与找高阳哥哥有什么关系吗?”
三句不离高阳青,这孩子真的没救了。
我看着她,无奈道:“神威将军府中兵法武笈诸多,传闻失传的红莲枪法也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