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礼用钥匙开锁,可能是许久没开过,费了一会儿劲才打开。
门板一推,有细细灰尘扬起。
长夏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灰,一转头看见裴曜皱着眉,他悄悄拉了下裴曜衣袖。
裴曜会意,没说什么,跟着孟叔礼往铺子里走。
铺子果然和长夏想的一样,比香烛铺宽敞一点,但这两间铺子,加起来都不如茶馆大。
铺子前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左侧的墙上开了一扇窗户,窗纸破破烂烂。
地上有一些泥块和小石子。
孟叔礼踢一脚,说:“准是哪家小孩丢进来的。”
长夏一进来,觉得里头灰大难闻,便打开了窗户。
裴曜拉着板车进来,见二门后面还有延伸,问道:“后头是什么?”
孟叔礼往里头走,说:“两间小屋子。”
长夏眼中有着好奇。
二门在正中,让他想起了廖记玩器店,不过廖记的二门挂了帘子,掀开才能看见里头。
他跟着进去,后头的布局同样简单,中间是过道,两边各有一间小屋,再往后,就是一小片院子。
没有后门,高高的院墙挡住了去路。
裴曜见后院的两个晾衣木架垮塌腐朽了,其中一根烂木头上竟然长了些灰白颜色的伞蘑。
他弯腰看了眼,和山上常捡的野蘑不大一样,不知是什么,干脆踢烂了。
长夏从左边屋子里出来,看见他在那里踢白蘑,笑了下,小声说道:“屋里的床好脏,全是灰,不过我看床腿还算结实,也没烂没朽,还能用呢。”
他声音轻柔,带了一丝哄着的意味,说:“咱俩先把这些搬上车,再扫灰。”
“嗯。”裴曜答应一声,挽起衣袖就开干。
见孟叔礼想来帮忙,裴曜将一根烂木头放在板车上,说:“行了师父,用不到你,买些窗户纸回来。”
徒弟的话很不客气,但孟叔礼习惯了,没说什么,背着手出去了。
两间小屋也开了窗户,窗纸同样烂了,回头全得裱糊。
长夏干活时很少说话,这里灰又大,闭上嘴巴最好。
幸好铺子里的东西不多。
木架的连接处被裴曜一脚踹断,长夏两手抱着木头丢上车,搬完后两人各拿一把大扫帚,清扫起后院。
左边的小屋里有床和桌椅,右边屋子则放了两个木头货架。
不用孟叔礼说,他俩也看出来,右边小屋被上一个商户当成了库房。
见木头货架挺结实,不用丢,两人换了小扫帚扫灰。
裴曜高,抬手就能够到木架顶,他扫了上面。
灰尘呛得嗓子痒,眼睛也痒痒的,长夏出去咳了好一会儿。
他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进来单手清扫木架低处。
街道上,孟叔礼往杂货铺子走,买了一摞窗户纸后,心道自己过去了也是遭白眼,还不如在外头溜达一会儿。
铺子里除了灰大,活倒是不重。
他想了想,干脆往城西的牙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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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拧干抹布,见床和桌椅干干净净的,地上也没有沉积的落灰,连窗台都擦得干干净净,心里一下子舒坦了。
他提着脏水桶出来,裴曜正在对面屋里擦木架,他便进去帮忙。
两人都灰头土脸的,衣裳也脏了。
裴曜说道:“要不洗了头发再回去?”
长夏弯着腰擦拭低处,闻言想了想,说:“行。”
他看裴曜脸上头发上有灰,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坐船时旁边都是人,一身脏兮兮容易惹来嫌恶。
正说着话,孟叔礼就进了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