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知道,被褥不洗上一遍,裴曜是不会睡的,今天肯定会回家。

东厢房一般是长子住。

他进来后看了看,炕挺结实,铺了干净的炕席,炕尾并列两个漂亮的木箱,有些旧了,但上头的雕花依旧精美。

木箱上搁着被褥枕头。

长夏将东西抱下来,被褥挺干净,应该也晒过,没有任何异味,也没有一个补丁,而且布料很新很好,不像是旧的,棉花也厚实,蓬松柔软。

他有点意外。

自打他们进门,孟师父只说以后让裴曜住在东厢房,对屋里的东西一概没提。

早上那会儿忙着收拾院落,东厢房只进来瞅了一眼,见干净着,怕耽误拜师的吉时,就没扫屋子。

长夏见不用拆洗,只端了一盆水,将屋子擦了一遍。

屋里的陈设简单,炕桌、地上的桌子、两把椅子,再就是茶壶茶碗,别的再没了。

箱子没有锁头,他打开看了看,里头是空的,顺手就擦了一遍。

以后裴曜要是带了衣裳来,正好放进去。

他将布巾在水里搓洗一遍,拧干后又看了看屋子,心里头忽然生出一阵无措。

这么干净,裴曜今晚想住的话,就能直接住进来。

拜师学手艺和别的事情不一样,况且裴曜还要给师父养老送终,住在师父这里天经地义。

至于家里的活,爹和阿爹都说不用操心,他们五个人呢,哪能干不好,让裴曜认真学,早点学成了,就能做东西卖钱,多攒点钱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裴曜也和孟师父说好了,农忙的时候要回家干活,尤其夏收秋收的时候,好几天来不了。

孟师父倒是答应了。

长夏在屋里待一会儿,左思右想,抿抿嘴巴,正要端着水盆出去,裴曜就进来了。

他看了看屋里的布置,挺干净。

长夏放下水盆,说:“被褥是新的,不用洗。”

裴曜有点惊讶,走到炕沿,伸手摸了摸箱子上的被褥,确实是新的,还挺软和。

长夏犹豫着,问道:“今晚你要住下吗?”

裴曜开口道:“今晚不住,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长夏心中有了一点欢欣。

裴曜想起家里的活,又说:“我刚才和师父说了,过两天靠山田要翻地,到时也不过来。”

孟叔礼没种过地,不过裴曜和从小收的徒弟不一样,有自己家,而且这么大了,是家里的壮劳力。

裴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好阻拦。

幸好裴曜还算有点底子,手稳,刻刀也拿得稳,不用从基本功开始教。

裴曜说道:“眼下学着做螃蟹身子和腿,在家里也能练。”

长夏点点头,他仰脸,开口道:“我看灶房没什么菜,就一把春蒿,都烂了,就扔掉了,下午是吃了饭再回去,还是回家吃?”

他又说:“师父一个人,要不,做点饭在这里吃?”

裴曜用手刮刮他鼻子,笑道:“好,一会儿我跟你出去买菜。”

长夏心里头踏实下来。

他对府城不熟悉,要是没有裴曜跟着,还有点犯怵。

第一次来梧桐小巷,就碰见王马儿那种动手打人的无赖,让他觉得府城好像也没那么平和。

两人出来后,裴曜看一眼院子角落堆积的烂东西,说:“你歇歇,一会儿我问问师父哪里能倒东西,把不要的、无用的都扔掉。”

尽管杂草已经锄了,但他还是看这个院子不顺眼,面露嫌弃。

长夏点点头,笑着应道:“好。”

院里有石桌石凳,已经擦洗干净了,他坐下给自己倒了碗热茶,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