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到陈知从外头回来,喊裴有瓦,又喊了一声裴曜。

长夏睁开眼,和裴曜一起下炕,收拾了扁担和水桶,一家子拉着车就出门了。

上午只有裴曜和裴有瓦的时候,他俩只用板车拉水。

这下全家人都出来,长夏陈知还有裴曜肩上扛着扁担,两头用绳钩挂了带盖的水桶,挑着水一晃一晃往靠山田那边走。

裴有瓦拉车,窦金花和裴灶安帮着推车。

原先的一亩靠山田经过这几十年的照料伺候,倒不急着浇灌,等种豆的时候再浇不迟。

新开出来的田深翻过一遍,得先浇一茬水。

运水的活不轻,六口人齐心协力,从早忙到晚,花了两天半才浇完。

裴曜总算有了工夫做木雕。

家里的活谁也不喊他去做,冬闲时不提,平时一个月能送八个去府城,就稳稳赚六钱,这样的好事,肯定不能耽误。

每次见他琢磨,长夏不出声,但会沏好热茶水,再给倒一碗,轻轻戳一下裴曜肩膀,省得他忘了喝水。

说起来,裴曜这几个月卖木雕,已经攒下五两一钱。

冬月那会儿已经有三两八钱,腊月的时候,赶在腊月二十之前,他往廖记送了十二个,得了九百六十文,但花了四钱,剩下五钱多。

正月的时候也闲一点,做出了十个,没做什么新鲜花样,还是八十文一只的木雕,赚了八钱。

这些积攒下来,就有了这五两。

而花掉的四钱,除了给他自己买小刻刀小凿子以外,还带回来两盒房事用的膏脂。

长夏一听是这个,红着脸什么也不敢说。

裴曜没有丝毫廉耻心,说要试试府城的膏脂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甚至悄悄告诉长夏,还有一种特殊的膏脂,有一点点催///情的效用,据店里的人说,一些夫妻夫夫之间,会弄那个玩点小花样。

不过价钱有点高,他最后没买,一个是觉得有点奇怪,另一个是怕长夏羞死,说不定根本不准他用。

长夏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想都想不出来,红着脸憋了半天,骂了句不正经,也不怎么相信裴曜,觉得他在哄自己。

裴曜一听他不相信,捏了捏“包子”红透的耳垂,笑了好一会儿。

膏脂用了几次,一钱一盒,比镇上的贵二十文。

但除了更香一点,融化了都挺细滑,裴曜自己没觉出太大差别,好奇问长夏。

长夏被问的羞窘不已,不过看裴曜一脸正经,不是故意使坏,才胡乱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裴曜后来琢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在镇上买的就是中等的,东西不差,府城带回来的也是中等货,可能是这样,两者的差别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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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嫩的荠菜焯过水剁碎,豆腐切了丁,一小块瘦肉剁成了细碎的肉丁。

下锅煮开后,菜香肉香豆腐香混在一起,咕嘟咕嘟滚起来。

长夏将勾好的芡汁倒进去,又煮一会儿,咸香的羹汤就出了锅。

面多菜少的马齿苋馒头热了半屉。

一碗炒萝卜丝,一碗醋溜白菜丝,一碗拌豆腐,一碗咸菜碎。

萝卜和白菜就剩这一点,吃完就不用再吃蔫嗒嗒的老菜。

已经二月底,天暖和起来,草木不知不觉就勃发起来,到处都是一片新绿。

自家刚种了菜,有的还没出来,有的才从土里冒出一点芽尖尖,好在还有干菜和野菜吃。

陈知用旧盆发了一盆绿豆芽,过两天就能吃了。

即使馒头就咸菜,裴曜也吃得很香。

长夏看一眼他,眉眼轻弯,也大口啃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