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今天上午死的, 死得无声无息,同一间牢房里的人都没发现, 早上还吃了早饭,上午就一直躺下没动弹,都以为张全身娇肉贵顶不住牢狱之苦趴了,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都没起来,有人去叫他才发现人都凉了。”

这事寿儿听完,也不管陈景醒酒没醒酒睡够没睡够,冲进后院急吼吼的把陈景给喊醒,张嘴第一句就是死人了!吓得陈景原本都到了头顶的起床气又全给憋了回去,愣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谁死了。

陈景此时此刻跟三清说这些的时候面色从容不迫,他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三清,自己当时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难不成是三清出事了?这样的想法乍一出现的时候,连陈景自己都觉得荒唐。可一路往汤家来的路上,他却又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这样。

官场上风云诡谲,头顶上再是花团锦簇,好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捞着大好的前程,但脚下永远是万丈深渊,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命丢了事小,全家一起流放抄家也是常有的事。

陈景自己选了这条路最后会是个什么个结果,他都能接受。但今天他才发现,要是真出了事他还是怕,三清就是他的软肋。明白了这个关窍,陈景就更是心慌得厉害,直到从汤家把三清给接了出来之后,他才多少安定了些。

“那你这么着急把我从汤家拉出来,是觉得这事是汤铮干的?”

三清听他把事情说完,注意力还是全都在到底这事是谁干的上边。毕竟原本三清只以为这事会发酵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半是因为云相要保自己的人,还有一半是汤铮和陈景都想拿这事做筏子,当投名状罢了。

但现在死了人,那什么都得另当别论,毕竟一个茶商再有钱再有体面,也不至于能让一个翰林院的编纂脏了手。

“不好说,谢明然让谢竹来报信就是让我心里有个底,明天到了翰林院说不得汤铮还得有后手。可谢明然为什么要专门来嘱咐我,他嘱咐我到底是想我收手还是想我继续往汤铮那边施压,我现在多少有些拿不准主意。”

衙门口那边死了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把张掌柜叫过去给张全收尸,只说是暴毙连个理由都不用费心想。

之前那看门的老头儿因着年纪大又主动交代了那么多内情,衙门懒得弄那么个老头儿在狱里操心,随便打了几板子就把人给放了。据说老头儿出了衙门的第二天,就雇车回了乡下,这会儿要找人恐怕都不容易。

留着的张全现在又死了,所以眼下的情况就成了一个死局,姨娘们死的活的一个都没找回来,替茶商卖宅子的张全也死了,看门的老头儿也走了,这要是陈景和谢明然两个不多事不抓着不放,这案子就能黑不提白不提的蒙混过去。反正衙门里一年到头不能破的案子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