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义刚用一种骄傲炫耀的语气说,露出的笑容离尽是满足。

他太得意了,这件事他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年,在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被采血询问女儿去向的时候,那颗冰冷沉寂的心又再度跳了起来。

这简直是他无聊牢狱生涯里的盼头,他人被抓紧来了又怎么样,他的狗还在外面,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证明他的猜想有多么的正确!

他的话让钟却下意识皱眉,这种侮辱化的蔑称让他想到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无论是被畜化还是性化,都不是人应该承担的命运。

但很快他就从怒意中冷静,察觉到冷义刚话语的意思似乎并非是这两种,他侧重的点是……配出?

钟却的眼神一冷,淡声道:“她涉及的诈骗事实明确,但可能不会死刑。”

从已知事实来看,冷水云涉及诈骗、’教唆杀人、非法配型,一起器官交易从犯,一起未遂,数罪并罚下可能死刑,但她积极交代犯罪事实,并且举报多个诈骗、杀人、抢劫等案件元凶,将黑色产业链也都尽数说明希望被宽大处理,在她良好的认罪态度下,她可能真的不会死。

不过也只是可能,钟却从胡敬林的妻子冷水云的干姐姐白秋红着手,查到了当初让她流产及不孕的罪魁祸首都已死亡,这里面有猫腻,查到了情况又会不一样,毕竟死者牵涉到幼童。

“……诈骗?没有死人?”

这个和预期差别过大的答案让冷义刚不可置信,他愣了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似的反问。

“废物废物废物!一定是她那个死人妈的原因,生个孩子都能难产的垃圾,能生出什么好货,我早该知道的,找错了找错了!”

冷义刚情绪的崩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猛地站了起来不停捶着桌子,戴着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巨响。

管教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用电棍和言语强迫他冷静。

冷义刚条件反射地安静,贴在椅背上大口喘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钟却,眼里充满了怨毒。

钟却很清楚,这份浓烈的情绪并不针对他,而是通过他投射给过往。

“1960年,我们这出了个剥皮魔,他杀了人,会像杀羊一样,把他们的皮和肉分开,挂在外面,被风吹着,血淋淋的。”

冷义刚呢喃着,那是他记忆里永不褪色的画面。

他因此恐惧颤栗,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时时回味,却不觉得这件事给他造成了什么影响,他长大,养狗、卖狗、斗狗,直到有天,他又看见了那幅画面。

只是剥皮魔老了,他的目标从成人变成了孩子,留下的痕迹也很明显,还得他偷偷善后。

他有些说不清的遗憾,有一天他看着自己用烈性狗繁育出的恶犬,萌生了一个念头。

狗可以这样配成,那人呢?

人可以吗?

于是他进行了尝试,用被他下了兽药的妻子和剥皮魔。

妻子难产,生下了一个女儿,他并没有失望,逞凶好斗的恶犬不分公母。

现在想来,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应该用妻子,应该找个女杀人魔,这样才能配出继承了他们特性的后代。

饶是见过许多人性黑暗的钟却,都忍不住胃里恶心,发现恶的底线还能不断下跌。

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但冷义刚的说辞还是未变,他没有亲戚朋友给冷水云投靠,他先前并未说谎。

离开监狱后,钟却抽了根烟才驱车离开。

他没有径直回到市局,而是回了木青园。

他冲了澡,洗掉了身上的烟味,嗅闻着谢天音透着甜香的微热肌肤,皮肉内的肺腑一点点回暖,眉目也跟着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