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阿兰别有用心,只是他不耐烦应付不感兴趣的人的靠近,对他来说那很无聊。

因为夜里下了雪,第二天没有太阳。

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光秃秃的枯瘦矮树覆盖着一层薄雪,像是要被从天而降的灾祸掩埋。

谢天音去村口接灿灿,看见不断咳嗽的干瘪妇人从面前走过,她顶着寒风捂着衣服,像是紧紧藏着什么。

她的眼里盈着光,紧张的模样让人不免觉得她藏得是灵丹妙药似的宝贝。

谢天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对着不远处走来的女人示意。

灿灿打扮的很潮流,穿着大衣和毛绒短裤,底下是丝袜和高筒靴,扎着马尾画着烟熏妆,看不出真实年纪。

“一直都是线上联系,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真人。”

灿灿嚼着口香糖,晃着手打招呼。

谢天音言明了组织的内容,灿灿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是我画室的助手。”

面对阿兰的疑惑,谢天音回答。

灿灿爽朗地打了招呼,自然地介入了他们之间。

路边嘴碎的人调侃着阿兰家妄图攀高枝碰到事儿,并不知道这短暂的视线交汇下,是血气森森的人口贩卖与寻仇夺命的目的碰撞。

谢天音的视线掠过依旧在牌堆里的寸头男人,手指摸着口袋里的警民联系卡。

再晚一点,画面会更混乱,更有意思。

到了下午,许多人热热闹闹地往溪边去,明天就是除夕,这两天村里一直在杀猪。

长板凳上猪被绑得牢牢的,詹明识和人一块按着猪,穿着雨靴和皮围裙的屠夫拿着被磨得锋利的刀走到猪跟前。

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围着看,小孩被大人抱在怀里,好奇地往里张望。

下刀的时候,猪叫得很凄厉,好在屠夫的手法老练,很快终结了它的生命,接下来就是一场丝滑的解猪视觉盛宴。

谢天音看着在旁边的小溪里洗手的詹明识,和他互通了消息。

冷水云明天就要收手离开,谢天音还没能见到她的面,只画下了老沙以及和老沙换班盯梢的白三的脸。

“她在里面根本不出来,不然我借着送货去敲门看看算了。”

詹明识急着想要看见房子里女人的脸,来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仇人。

如果对方只是借冷水云身份证活动的诈骗犯,那他们守在这收获也不大。

他没说把人围起来的话,组织的行事大多隐蔽,和这种不知道有没有沾血的亡命徒团伙不同,如果贸然硬来,不仅人员会有损伤,组织还会有暴露在警察面前的风险。

谢天音不希望他破坏自己的故事走向,安抚道:“别着急,会看见的,阿兰尝试向我传教,想带我去看看。”

詹明识有些诧异:“他们都要走了,还要吃你一次?”

怎么看九命都不是相信‘观音救苦’的人,诈骗团伙怎么挑他下手?

“可能以为我搞艺术比较有钱。”

谢天音给了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詹明识无法反驳。

除夕那天清晨,谢天音在水池边洗漱,听着阿兰虚构古壁画的内容,做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白小姐信教,她才是亲眼看过那些壁画的人,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赶在她离开之前和她探讨一番。”

“好啊,那我等灿灿睡醒一起去吧。”

灿灿还在睡觉,一会儿也不会醒,这是谢天音安排的结果,他不需要她跟着自己一起去见冷水云。

阿兰点了点头,她已经和白姐通过气儿,虽然他们想带走的目标只有谢天音,暗示买一送一也行,干脆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