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谢天音虽然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但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看见余清觉施术的动作,挑眉问,“这禁制是什么?”
“妖性难控,若是再冒犯师弟,我必受蚀骨锥心之痛。”
余清觉平静陈述,淡若春水的凤眼浅浅弯起,予人拂面清风。
这并非是慎重的诺言,因他无意强调决心,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应有的约束。
他轻声道:“雨下得更急了,小师弟,寻个去处避雨吧。”
淅淅沥沥的夜雨中,远处横亘的江面在浩渺烟波中难辨,水边的芦苇丛身姿摇曳,一切朦胧,虚虚环在他的身后。
谢天音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看见了潺潺清溪,可那若有若无的代表着欲求的腥涩气息依旧缠绕在水雾中,随着呼吸侵入他的肺腑。
这种矛盾感带着奇异的吸引力,让谢天音看得有趣,他眨了眨眼应道:“好啊。”
余清觉发现了一个草棚,捏了个法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蒲团。
从宗门出发前,因想着灵根是否有可能有反应,所以即使无法使用储物戒,他还是携带在身上,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这蒲团是给谢天音准备的,他如今的模样无法打坐,盘在一边便是。
“小师弟,先前在那林子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何出现在此处,你可还有印象?”
余清觉提起正事,心中迷雾重重。
“这要问你自己,你忽地变成这模样,又将我带来了这里。”
谢天音大致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出,又道,“我连给三师兄传音都不行,谁知道是到了什么角落,我先前探到这里是凡人的村落,难怪灵气稀薄。”
他顺势将方才看到的事说出,听到江神童子的事,余清觉的眉毛不自觉蹙起。
“如果这是凡人尘世,不应当有四阶妖兽。”
灵气越充裕的地方,妖兽和修士都会更强大,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因而凡人村庄与四阶妖兽放在一块便显得吊诡。
何况他在周围数百里都没有察觉到其他修士的踪迹,这样一只大妖潜伏在此处,怎么没有宗门派修士前来镇守?
“想知道这是哪儿,去问问江底的那只妖兽不就得了?”
谢天音提出最便捷的办法,毕竟余清觉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他已经不在南渊。
“先观察一二,再行事也不迟。”
余清觉行事风格向来是以静制动,从不轻视弱于他的对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余清觉希望谢天音也能谨慎些以防受伤,不过他并不打算在口头教导,磨炼才会有长进,若是小师弟执意现在就去,他随行保护便是。
“那就等天亮,我倒是想看看这童子如何随侍江神。”
谢天音到底不是原主,不会刻意和余清觉对着干。
他的兴致一阵一阵的,先前下水被打断,现在也懒得去了。
余清觉颔首,眼神却仍然落在谢天音身上。
他时常觉得,小师弟变了不少,相较于从前,变得成熟散漫许多,不见从前的执拗戾气。
即使是说着嘲弄他的话,也并未有深刻的厌憎,他将剑落在他的丹田与喉间时,逗弄远胜嫉恨,漫不经心地说着谎言。
像是一只让人捉摸不透的猫,余清觉莫名这样想。
这想法来得毫无缘由,却又十分契合。
有东西落在了尾巴边缘,余清觉看去,发现是他刚刚放在谢天音面前的蒲团。
小师弟抬手,一张暖玉床出现,让简陋的草棚都不见寒酸。
余清觉望着赤足踩在玉床上光彩照人的少年,忽地明悟为何宗门上下都娇纵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