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当初怎么追得上你?”大婶笑骂了一句,捶了老伴一记爱的老拳,然后去看桌上贺连洲留下的注意事项。

白纸中间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有问题强制关机后重启

大婶觉得这一行字除了漂亮得不像是个检修工能写出来的外,挺糊弄人的。

贺连洲表示,基本没什么问题是强制关机后重启解决不了的,再严重点的,那他也解决不了哈。

就如同大婶说的,他们这幢老楼里的灯,确实时好时坏的,贺连洲没走两步,刚走到隔壁那扇门前,走廊里的灯就灭了。

贺连洲停下脚步,他右手边的纱门里传出细细的响声,像是女人的啜泣。

贺连洲犹豫间,纱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向外开出一个人的宽窄空隙,像是在邀请贺连洲进去。

“这都不进,未免太不给人面子。”贺连洲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声,抬脚跨门里。

先前大婶所说的酸臭味大概是已经散掉了,屋子里并没有特别浓郁的酸臭气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像是有人刚烧了菜炖了汤。

贺连洲走进房间,和隔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布局,只不过明显看起来要空荡不少,零星一点的家具。

更关键的是,贺连洲没有看见人。

就好像,刚才他看见的那个贴着窗户的女人,是凭空出现的。

贺连洲在屋里转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他皱着眉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浴室那儿忽然传来了水声。

他抿了抿嘴,转身走向浴室。

浴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见浴缸里头的情景,洗手池的水龙头拧到了最大出水口,滚烫的热水刷刷地冲下,飞快在镜子上染上一层白茫茫的热气。

贺连洲捏了一张纸巾,谨慎地关上水龙头。

水声并没有停下,他目光转向被浴帘拉拢的浴缸那儿,水声哗啦啦地冲刷着耳膜,除此之外却是一片完完全全的静谧。

贺连洲慢慢靠近,手伸向浴帘,犹豫了几秒后,猛地一把拉开。

淋蓬头往下浇着滚烫的热水,浴缸里没有人,只有一罐不大不小的土红色瓦罐。

贺连洲拧起眉头,关上水,看着那只土红色的瓦罐,像是盯着什么阶级敌人似的。

他蹲下身,闻见了一股先前刚进门时闻见的饭菜香味,只不过这会儿这股味道更加浓郁且目标清晰了而已。

扣在瓦罐上的盖子被揭开,一股肉香扑鼻。

贺连洲往里头看去,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找到取暖器的开关,啪地一声打开,头顶四只小太阳全开,登时照得浴室亮堂极了。

而贺连洲也完全看清了瓦罐里的东西。

他先看见了一只眼珠子浮在汤水上,然后又看见在一团纠结的肉里,有一只短小的手,手掌向上,掌心泛着紫红色。

贺连洲感到胃里一阵翻贺倒海,他猛地将盖子放回去,迅速起身。

然而就在他一个转身的时候,他几乎和一个女人面贴着面。

这个女人就是之前他在窗户那儿看见的。

“这是我的孩子,你看见了吗?”女人的脸无限放大在贺连洲面前,她嘴唇一张一合,酸臭的口气从她的口腔里喷出,像是三四天没有刷过牙了一样。

贺连洲屏住了呼吸没有出声。

女人绕过贺连洲,弯腰捧起浴缸里的瓦罐,姿势温柔得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

“你是段费的妻子?”

女人抱着瓦罐的背影一顿,随后猛地转过身看向贺连洲,眼神凶狠。

“不要提他!”

贺连洲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并没有发现女人有任何攻击的意向,他微微松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