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陶埙的音域宽广,音色空灵沧桑,贺浔川并不知道贺连洲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可他却觉得心里陡然空落起来,好像自己丢掉了什么东西。
他坐直起来,看向自家弟弟。
青年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优雅好看的弧度,那双总是闪着调侃玩笑神采的眼睛半遮下来,让贺浔川看不清对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贺浔川想,他听见的曲声,感受到的感受,是不是就是贺连洲此时此刻的感受?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直到曲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他才敛去所有表情,关了录音,换上大大咧咧的惊喜,猛地勾住贺连洲的肩膀:“好听啊!鸣鸣什么时候会的?我做大哥的居然不知道。”
“……大学里的兴趣社团,随便学了学。”贺连洲稍稍僵了僵,临时找了个借口搪塞道,然后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有天赋,学得快。”
贺浔川笑起来,非常贺连洲的解释。
他没有多深究,只是揉了一把贺连洲软软的小卷发,应和道:“我们鸣鸣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贺连洲难得心虚地接受了这个赞扬。
贺父贺母温和地弯着眼眉,看眼前打闹着的兄弟俩,什么也没说。
贺连洲在家里练了两天的埙,后来实在受不了每回他一吹起埙来,贺浔川就站在他的房门口,一脸慈爱又难掩忧愁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身上背着什么深重的苦难一样。
他逃回了殷屿的公寓里。
也因此,贺浔川还错过了自家宝贝弟弟的开嗓练唱,这让贺浔川这个弟控事后知道表示很后悔。
殷屿切了一盘水果放到贺连洲的面前,盘腿坐在贺连洲沙发边的地毯上,背靠贺连洲坐着的沙发,叉了一块苹果片往上递。
贺连洲低头伸长了脖子叼走一片。
殷屿喂得心满意足,贺连洲吃得肚皮圆滚,鲍启文……什么也没看见,不然得愁死。
排练筹备的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眨眼就到了总决赛的前夕,所有参赛的学员都要求走一遍彩排,还要搞一支集体的开场舞。
比起之前参赛时跳的舞蹈,开场舞很简单,八个人只花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搞定了所有的舞蹈姿势。
任重远在休息的空隙里,找到贺连洲,贺连洲正坐在软垫上,咬着彩排时戴着的墨镜,拧瓶盖。
任重远见状,自然而然地从贺连洲手里拿过那只矿泉水瓶,下意识地替对方拧开了又交回去。
贺连洲有些茫然地仰头看了看对方,挑起眉头:“谢谢?”
任重远回过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自然而然的做了这事儿,他脸上一红,有些讪讪地看着贺连洲:“……不客气。”
“有事儿么?”贺连洲问。
“……没,我就是过来看看。”任重远摸了摸鼻子,他又缩了回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底气站在贺连洲面前。
陆刊自来熟地挨着贺连洲坐,看见任重远又讪讪地离开,他小声说道:“Ray还想着段费老师的事情,前几天排练都没看见你来,他憋得慌。”
“他不是道歉过了?憋什么?”贺连洲扬着眉头疑惑。
“但你也没原谅他呀。”陆刊说。
“我说我原谅他了。”贺连洲撇清关系,“他这样可和我没关系。”
陆刊啧了声:“那你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原谅了的。”
贺连洲明白了,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还要我和他握手碰肩膀,热热闹闹凑一起?这事发生之前,我也没和他熟到这地步。”
陆刊被贺连洲说得噎住,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怎么一点也没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队友爱?
贺连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