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钥了,赵穆竟还能赶来。
“剑落在脖上,我看他都不会这般着急, 让他在议事厅等我。”太子无奈翻身坐起来, 忍下困意, 收回了方才的话,“罢了,让他进来。”
赵穆长靴下满是泥泞和雨水,他也没走进太子寝殿,就侯在外头的长廊下, 隔着道薄窗行礼:“殿下。”
太子屏退了殿中所有人,兀自绕开屏风走出去, 也和赵穆一样,立在长廊下,望着那片雨幕, 淡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擅自在宵禁时分入宫, 还敢随身带着兵器,父王近日身子抱恙,愈发喜怒无常,你是觉得我次次都能护你周全吗?”
赵穆行事果断又狠绝,皇帝有时难免会心生忌惮,多亏了之前太子绞尽脑汁想点子,才打消了皇帝的疑心。
“殿下息怒。”赵穆不卑不亢地道了句,“事急从权,我不得不在这个时辰入宫来。”
东宫没有掌灯,乌云散去才下起雨来,天上便有轮泛着晕边的明月,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昏暗无光的门廊下,冷辉照人,谁也不看谁,但都是在与对方说话。
太子沉默了会儿,话里难得有些愠气:“你竟为了个寻常女子,不管不顾地跑来,若这中间出了点差子,先前种种或许都将前功尽弃。”
他能顺利当上太子,少不了赵穆拉拢的党羽作支持,所以他与赵穆相互扶持至今,早已是挚友知己之情,也是真心担忧赵穆的处境。
“她于我而言,不是寻常女子,”赵穆语调慢了下来,眉间也有了温度,“殿下恕罪,等这事了结后,我任殿下差遣,但眼下我有一事相求。”
“本宫知道,你是为林姑娘来的,宫中早就传开,父皇口谕要林氏入宫,有人避开了我们的耳目,将画直接送到了父皇面前,意外之变,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进来吧。”
赵穆没动,还是来时站在那儿的姿势。
太子不悦:“还要本宫请你进来吗?不是要商议林姑娘的事情?你逆雨而来,身子淋湿了,本宫让人拿件干的衣裳给你,散散你身上的血腥气。”
赵穆的衣领上,都是血渍。
“我杀了我的叔父。”他说。
太子步子顿了下,头也没回:“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