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胜指挥军阵快速变形的同时,不由感叹对方将领的敏锐。
双方拉锯了好一阵子,长矛阵一变,玄甲军就跟着包抄,并不盲目冲阵,而是试图抓住他们的缺漏。
而骑兵机动性本来就强,长矛阵要保持、转换阵型就更加笨重,加上文胜是临时想出来的法子,士兵们没有提前训练过,所以转换时便更加滞涩。
不只是文胜,每一个步兵心中弦都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但是他们此前已经赶路了数个时辰,一番风筝战之下,步兵们身体上的疲惫和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心中的慌张恐惧加倍增长,这一来就除了纰漏。
长矛阵一侧的几个士兵没有及时竖起长矛,军阵出现了一个缺口,韩翼抬手拔起地上尸体边的一支长矛抬手掷了出去,一矛捅穿了那块缺口处的两个士兵。
这一矛太过突然,军阵乱了一会儿,纵使只是一小会儿,也足够骑兵们抓住了这个破绽,然后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去暴力清扫,将那个缺口撕得越来越大。
顷刻间,原本还算整齐的长矛方阵被撕扯开,军阵瞬间散成数块被骑兵们包围住,士兵们惊慌地举起长矛想要抵抗,但也只是徒劳罢了,没有人指挥,他们慌乱而毫无章法的反抗并不能对重骑兵造成什么威胁。
玄甲军骑兵们的重甲联合冲锋和包围绞杀之下,被包围起来的小部分步兵如同砧板上的鱼,绞肉机里的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遭已是尸横遍野。
韩翼手持着长棍慢慢逼近了被部分士兵们包围着的文胜,“文将军,识……额。”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林韬上道地补充上,“识时务者为俊杰。”
韩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错!我家主公知人善用,不会亏待文将军的!”
他说完,又大声宣布道:“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文胜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环顾四周,他带来的四千人,已经不到两千人活着,而这些活着的士兵们,也大多都眼神挣扎,甚至有的已经放下了武器。
文胜垂下眼眸,他一直都清楚,当今天下诸侯之中,秦大人胜算最大,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像许屹和孙合一样改投明主,但是,主公虽然行事荒谬,待他却不薄,他一迟疑,就迟疑到了现在。
而志向不同所以分道扬镳和战场之上兵败投降并不是一码事。
兵降将不降,文胜自觉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将领,但是他有自己的傲骨,他绝非贪生怕死之人。
文胜深深长叹一口气,罢了,他也就走到这里了。
他看向韩翼,“敢问阁下名讳?”
文胜笑了笑,“黄泉路上,我总得做个明白人。”
此言一出,韩翼便知道他是不打算降了。
“韩翼,字飞白。”
“韩飞白……原来如此。”
文胜低声念了几遍,他想起来,数年前在冀州时,老夫人寿宴上,那个一身粗布衣向主公自请入关收复长安,引得主公大怒的年轻人。
他当时便觉得这年轻人瞧着不凡,还想要收他入军中,只是后来怎么都找不到人了。
原来,是被那位秦大人给先一步招揽了。
文胜笑了笑,抽刀横在了脖子上。
“请韩将军如约,放过这些士兵们。”
文胜死后,士兵们自然没什么好纠结得了,陆陆续续都放下了武器。
韩翼让人收拾战场,而后他在周围寻了个不错的地方葬了文胜,准备回头让人给文胜立一块墓碑。
至于这些降兵,则是被带回了巨鹿城按照程序安顿。
而在韩翼带兵和文胜交战的这段时间,并州军已经对赵郡发起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