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秦隽有些无趣的放下了茶盏,准备起身离开。
钟睦正想着谈不拢就散了吧,宴席一角忽然传来一声询问。
“钟先生,请问州牧大人如今是否就在此间?”
秦隽往外走的步子一顿,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听这人要说什么。
另一边,钟睦抬眼看过去,说话的青年声线清越似谷中幽泉,身上更是离奇地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脚踩着奇怪的木屐,衣袍形制与世家子弟所穿的锦衣华服也大为不同,倒更像是那方外之人。
因为先前他一直沉默着坐在宴席角落,没什么人注意他,但此时他一开口,那身奇怪的打扮和尤为年轻的面孔便格外引人注意。
钟睦一下子想起来了,是王氏的现任家主啊。
王家是琅琊郡本地的世族,早年出过几个名人,很是有些名气,但是势力并不强,在琅琊本地算是三流世家,放眼整个徐州就更是排不上号了,因此只能坐末席。
至于这位王氏的家主,钟睦见到时还惊讶了一瞬,瞧着这年轻人也不过刚及冠,兴许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没想到都已经当上家主了,也可见其族中人丁有多凋零了。
钟睦一边想着,一边饶有兴致地问,“王兄何出此言?”
“略懂一些卜筮筹算之术。”
钟睦:“???”
“开玩笑的。”
王易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钟睦身后的木制屏风,“钟先生身后这面墙有些不同,应当别有洞天,而方才钟先生与各位世叔说话间,隔壁曾数次有动静传出,虽然都很短暂,说明里面有人,其间钟先生亦数次目光扫过,也就是您知道隔间有人。”
这宴会的场地是钟睦提供的,墙壁有机关,隔壁有人,或许他们的谈话对方尽能听到,钟睦不仅不抓人,反而还时时小心注意着。
整个徐州,或者说这天底下,除了秦隽还有谁能做到?
在座的各家主事人都神色各异地看向了钟睦身后那堵不寻常的木墙,所以说,秦隽一直在隔壁听着?
钟睦没有言语,倒是他身后的墙,一声轻响之后,竟然一份为二,缓缓朝着两边移动。
侍候酒水的侍从走上前将主位的整张席位都搬了起来挪到了另一边,钟睦则起身走向门侧,微微垂头,姿态恭敬。
秦隽迈步从门后走出,一身纯白色的广袖流云纹细麻衣随步子轻轻晃动,颇为闲适的模样。
而他身后落后几步跟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看脸很生嫩,但个子却是很高,从出门时就开始打量在座众人,眉眼间带着股嚣张的狠劲。
秦隽都出现了,诸位家主自然不可能坐着了,站起来齐齐对着秦隽行了一礼。
至于那少年,不必想,应该就是前些天来开阳养伤的陈起了。
“无需多礼,路过此地,已经开宴了不好打扰,便在隔壁寻了个位子,随意听了几句。”
秦隽很不走心地解释了一句,便看向了王易,挑眉问道,“算卦挺准呐,有话直说吧。”
“卜卦只是戏言,让大人见笑了。”
王易恭恭敬敬对秦隽行了礼,神色却一直都很淡然,表情没一丝变化。
“在下王易,字行难,乃琅琊王氏当代家主,大人此次清田,王氏愿全程配合,交换族中所有隐田。”
王易这话说得极其干脆,秦隽、钟睦,还有这宴席上所有的世家主事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秦隽是惊讶的,其他上了年纪的世家主事人们则是气的。
清田这事,大家族受到的损失远远比小家族多得多,故而头部世族会奋力反抗,但尾部的小家族却会考虑要不要直接投靠秦隽,至于那些田地清了就清了。
但是想归想,私底下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