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逐渐变成模糊小点的沉圆的车,悬在喉腔的一口冷气像结成冰疙瘩硌得生疼,没发觉接下来的声音是似欢还泣的,她脱力地咳嗽,将后背用力压向靠座,“什么都不要问,你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陈淇汤,有没有沉圆找不到的地方?”
陈淇汤将车速放慢,突如其来的惊心动魄平稳下来。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点解救成功的自得,“哈,你问我,这事儿不是你最清楚的吗,当年可让他一通好找都毫无收获呢。”对上她的目光,他又老老实实关心起路况来,“这地方可是说多了去了,我是有求必应吧,你倒说说该怎么谢我?”
岑迦笑骂了一句,“开好你的车!”她遮住眼睛,克制眉毛不要为逃亡的狂喜而扭曲起来,浑身都是颤抖的,她多么想大口呼吸夹雪的冰冷空气,冻住她莫名盈满的眼泪,再也别想,再也别见接着,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几乎失控的冲击力,车身向公路旁的绿化带撞去,她清晰地看到陈淇汤的手脱离了方向盘,而她则猛地向前扑去了。会死吧,他不会让我死吧,还不如死吧。雪花像黑白电视失灵一样扑满现出裂纹的前窗玻璃,晕眩压过了痛感,啊,又输了。在昏过去前,感受到一双手臂将她捞起,是她永远、永远逃不开的一双手臂,一个圈套,一句诅咒,“姐姐,你想去哪里啊。”
水洞天
水漫上面,绽开晕满杀机的窒息。在眩目的余震中,掀起眼皮只看见湿濛黑意,吸饱水液的绸罩贴面催化出失序的纯情。嗅到用惯了的香波味道,氤成一张网黏附住活的感官。很密很烫的水蒸起雾气,既像一回周到的清洗,也是小小浴室里意外的涨潮。
像是一条被打捞上岸的人鱼,维持湿润才能使鳞片鲜艳,岑迦用水淋淋的手撑着上半身向后摸索去,想逃开,后背却贴上一堵瓷砖墙面,她记得他们的浴室错落着蓝白与铜绿的小色块,是打散了的拼图不讲规矩地乱乱排列着。墙上凝起的水珠被她的皮肉挤碎,渗入脊椎骨一溜儿冷意,玻璃碴似的。
扑面的水粒子中和掉温度差,却怎么也消化不掉她的恐惧。
睡裙被打湿,黏在身上像一张糯米纸,半化开的,她紧张地揪紧袖口,话在晕眩中生成得比蜘蛛产丝都迟缓,“……沉,沉圆?”一只手碰上颈间,以极缠绵的手势在两块锁骨中形成的凹陷间轻点,搔得她颤抖起来,接着,沿着水线下滑的过程走上胸脯,隔着那层浇到透明的睡裙画出一个圆圈的形状,岑迦觉得这是在将自己解构,吐息都屏得断续起来,怕被他捏碎吗。可对答的声音是如常的轻慢,因水汽而隔出失真的甜意,“是我啊,姐姐。”
“我们回家了。”
墓园,逃跑,换车,陈淇汤,撞击。这些词条将昏过去前一秒看见的玻璃裂缝黏合起来,岑迦却为自己的完好而惊怖起来。哆嗦着手要去取下眼罩,却被顺势挟住手腕逼上墙,抓着她的手分明秀细,却让她的喊叫都变回软弱的呜咽,“疯子,你做什么了?是你撞过来了对吧,我明明陈淇汤他……唔!”
手指在她讲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填入口腔,几乎就要将余音按碎在她体内一般抽插起来,更像溺水,口涎没出息地渗出,消融在使皮肤蒸红的热水里。内壁黏膜酸涨得就快含不住那根异物,他在重现她在自己身上施过的淫刑,却浑身割肉的痛感,“姐姐要逃吗,这是要我的命啊。哈哈,我的死活无所谓对吧,那又何必在乎别人呢?”
喉管脆弱地闭拢,又在他的侵入下娇娇敞开,他缩回手指,捋猫后背一样摩擦着岑迦的舌面,听她含混着哭声的干呕,脸红了,怪可爱的,很难受吧,我都这么乖了,“不许叫他名字啊,我已经,已经很嫉妒了。”将濡湿的手指撤出,滑过她在水流下被分割得些许扭曲的脸庞,水痕很快消融,沉圆想如果自己也能失踪在姐姐的唇舌中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