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屿依然忙着他那个时常早出晚归的工作,和薛曈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小孩子被惯坏了,沈青屿却不肯惯着他,他是决心要劝薛曈改改脾气的,可是这小孩根本不像同龄人,任他好说歹说,最后只会不高兴地摔东西,大声反驳他:“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种听话的小孩,那你去做他们的姆父啊,我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以前不管我,现在凭什么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讨厌你!”
沈青屿一时头昏眼花,竟然有些站不稳,薛曈哭闹着跑回房间里锁门,脸色苍白的亚兽捂着脸,觉得自己失败透顶。
晚上兄弟两个回来,薛君儒一开口,小孩就一脸委屈地给他开了门,那头父子俩进了屋,这边薛君睿倒是好脾气地给沈青屿剥了个橘子,“曈曈虽然有点任性,可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啊,小孩子有点脾气也不是坏事,你也没有必要拿别的孩子和他比较,不是吗?”
“可是他这样,以后出去了,怎么和别人相处呢?”
薛君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青屿,你是不是忘了,薛家的孩子,本来就不需要讨好别人。”
“曈曈聪明,起点高,天赋也好,只要他规规矩矩地走家里安排好的路,这一辈子,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生活。再说了,为人父母,这一辈子拼搏,不就是为了让孩子活得随心所欲么,何必用那么多框框条条限制他呢。”
“可是他”
“好啦,看把你气的,他不服你管,就让别人管他吧,他不是只听大哥的话么,让大哥去忙呗。”薛君睿把水果塞到他的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气坏了自己,那多不划算呐。”
沈青屿不再辩驳,他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阶级之间的鸿沟。
作为平民,他们需要接受着谦逊、宽容、与人为善等名为“美德”的教育,可是贵族独有的傲慢却从来不曾消去。
仿佛受美德约束的本就该是那些毫无背景的普通公民。
正如这个家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与忌讳,而沈青屿能做的就只有“宽容”。
可这样的宽容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成了没有底线的迁就与退让。
宽容与善意能让普通人活得更好,可对于大部分的需求都能被满足的贵族而言,那些所谓的“美德”,似乎就成了不能提供实际价值的品行。
难怪薛君儒从来不对他解释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的需求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沈青屿想要培养的是一个健康懂事的孩子,薛君儒想要的却是一个性格强硬又有能力撑起薛家的继承人。
他不曾认可过沈青屿的观念,所以也不会因此而责备薛曈的坏脾气。
他和薛君睿一样,不认可沈青屿说的那些为人处世的想法。
他们不会因为一个人足够谦逊友善而尊重他,却可以因为对方的权势和能力而原谅对方的傲慢。
沈青屿后知后觉地发现,结婚这么多年,他似乎根本没有进入过薛君儒的世界。
他的工作保密性很强,他不提,沈青屿也不会去问,他一句话就决定了孩子的教育,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帜,甚至懒得对沈青屿解释他们的不同。
夫妇之间磨合了这么多年,去适应,去迁就,去改变的,一直都不是薛君儒。
他无声无息地磨掉了沈青屿对一个爱人该有的期待,譬如工作太忙忘记纪念日,譬如他天性冷淡,不会对人过于热情。
沈青屿不想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失去他,所以他学会了理解,学会了认同,甚至在薛君儒记错了他的生日时,给他找一个忙糊涂了的借口。
现在,他也在用同样的方式,让沈青屿接受被薛君睿一起共享的事实。
儿童房里的小孩正好被薛君儒抱着出来,薛曈看着客厅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