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根本没有来!
黑脸少年焦灼地空等了一刻钟,在见到洛瑜的瞬间才会迫不及待、先入为主地误认她就是交货之人,故而一开口,才会说出那句“您怎么才来”。
思路豁然开朗,然而眼下还剩一件事急需确认……
一路又返回熙止院,他大步迈进内室,视线里忽地闪过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他骤然止住脚步,忙侧头挪开视线。
洛瑜检查完伤口后、正在给自己上药,实没料到他去而复返,慌慌急急地撩下裙裾盖住小腿,一时也顾不得药粉沾在了裙角上。
两人分明已是夫妻,关系却倒更像是客气疏离的陌生人。
听他方才脚步声急促,洛瑜问道:“可是有何事?”
“你这身衣裳……”
洛瑜垂首,看了眼自己今日的穿着。梅子青花草纹罗裙,腰间系缀珠香罗带,除却裙裾上沾染的尘灰,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午后从明善堂离开、回房换衣裳,当时,她随手挑了这件。
祁凛彻此刻已想明白,那黑脸少年是靠什么辨认交货之人服饰。她腰间系的湖绿罗带,以及碧翠花青罗裙与照山白嫩绿的颜色,数同一色派系。黑脸少年因为等得焦急,加上赌坊老板的暴躁催促,故而洛瑜方一出现在巷子,便被他误拽进屋子里。
怪不得上一回查抄建惠坊的一家地下赌坊时,门上挂着的,是一盆紫叶酢浆草。再上一回,是一枝白色茉莉……
洛瑜看着他,见他眉头紧拧久不开口,不禁有些惴惴,一双澄澈明亮的鹿眼写着茫然,犹豫着问:“怎、怎么了……不好看吗?”这身衣裳,是她惯常最爱穿的一件。
祁凛彻回神,朝她看了眼。清婉芙面,浅淡春山;娇柔柳腰,不盈一握。
喉咙发紧,他再次侧头,挪开视线,嗓音低沉,“一般。”
洛瑜:“……”
直到他转身离开,她也没想明白,他去而复返是为何事?
……
傍晚,云萝一面给她上药包扎,慢慢红了眼眶。“都是奴婢大意,不该放任娘子一人独行。”她抽泣道:“好在三爷恰好路过,救下娘子,只是……只是,三爷也不知心疼您,扔下您一人在院里,自个儿又去了衙门!”
今日在地下赌坊里发生的事,洛瑜并未如实告知云萝。一则是恐她担忧紧张,二则是祁凛彻曾让她这些日子莫要出府,而今凶犯逃遁还未抓捕入狱,未免走漏消息,暂也不便与云萝细说。于是只好解释,自己在路上遇到个醉鬼,逃跑时不慎摔倒,恰被祁凛彻救下。
至于云萝的后半句,洛瑜闷闷地想,他长得那么凶,不说话时,都令她有些发怵;他若真心疼人时,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她安慰云萝一阵,又叮嘱她莫要将今日之事说漏嘴,教旁人听了去,最后传到卫老夫人耳里,又是徒添忧惧。
想到卫老夫人,洛瑜鼻尖发酸,想要立刻扑进她怀中,蹭蹭老夫人暖和而柔软的手心。
也不待伤口包扎完,她便着急起身,朝明善堂的方向走去。
回想起地下赌坊那一幕、以及黑脸少年阴狠恶心的嘴脸,洛瑜仍心有余悸。若是祁凛彻再晚来一步,恐她此刻已成为赌徒的玩物……
“娘子!当心夜里着凉。”云萝追上来,忙为她添了件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