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雨雾阴湿,像是一床沉甸甸的湿被褥裹披在肩头,压得人心头闷闷的。连着赶了几日的路,身子也有些疲累,云萝过来问询她是否要先去沐浴,舒服地泡个澡纾缓疲乏,洛瑜想了想,这会儿暂时也无甚么急事儿,便点头说好。
泡完澡出来,神思昏昏,睡意也跟着上头,她本只是支着下颌勉强撑在几上打了个盹,再次醒转过来时,人已躺在了床上,外头夜色沉黑。
她坐起身,忙唤云萝进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夫君呢?”
云萝:“娘子,已是戌时。三爷正在书房里,哦,知府大人也在。”
……
夜间的温度比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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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更冷些,尽管书房里烧着地龙,知府卢仲河还是冻得打了个寒噤。他悄悄掀眸朝左斜去一眼,果见窗户半掩,丝丝冷风趁机钻进来。
视线一转,窗户边还立着一道魁伟的人影,衣裳单薄,迎着寒风,竟像是不怕冷一般。
他收回思绪,没忘了来此的目的,谄笑着再次邀请道:“祁大人,下官在府中已备好晚宴,邀您与夫人赏脸同去,祁大人放心,席间并无外人,只有下官一家老小,都是些寻常酒菜,还望祁大人莫嫌。”
话毕,窗边之人回身,深邃的眸子瞥他两眼,才漫不经心地应道:“好,有劳……卢大人。”
卢仲河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然而心里悬着的石头还没落下,就听得下一句问话紧跟着响起。
“今日城门口如此大张旗鼓地盘查,卢大人,是有意遮掩还是,通风报信?”
“祁大人误会!”
卢仲河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支吾片刻只得实话实说,“实是因为下官办案不力,本州半月前发生的一起盗窃奸污案的凶犯还未……缉住……”
这几日州内加紧了盘查力度,本存着两分侥幸,想赶在这位京城来的祁大人到来之前,缉拿嫌犯,结果下午就接到报信,祁大人已朝城门口而来,他急忙匆匆赶去迎接,也就没来得及撤回盘查的命令。
知府三年的任期即将届满,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察,导致升迁无望,孰料这位祁大人洞若观火,不是个好糊弄之人。
祁凛彻不置可否,垂眸冷冷审视着他,片刻后道:“起来吧。”
卢仲河撑着地板起身,一时也顾不得拭去满额头的冷汗,被溜进来的冷风一吹,心登时凉了半截。
“卢大人可知,我此行来是为哪件案子?”
“回祁大人,沈大人信上略有提及,是江宁府的藏尸杀人案。”这案子极其凶残,听闻震惊了朝野,天子下旨彻查。
卢仲河欲言又止,祁凛彻冷淡出声:“问。”
他神色小心,“祁大人,下官听闻此案的凶犯皆已入狱伏法,难道……”他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还有漏网的嫌犯逃到咱们湖州地界来了?”
好在祁凛彻给了他一颗定心丸,“那倒没有。”
“那就好……”
卢仲河兀自松了口气,顿觉自己仕途还有望,便殷勤问道:“那祁大人此次来是为了?若祁大人有任何需要下官配合的,祁大人尽管吩咐。”
祁凛彻的脸色凝重下来,单靠他一人之力在湖州寻那些受害者亲属绝非易事,何况知府对本州各项庶务与县城情况自然比他更为熟悉,少不得后面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沉思片刻后,他再次打量了面前的知府两眼,此人年近四十,身形清瘦,微微佝偻着背,瞧着并不像洛瑜口中“欺压百姓”的那类人。
想到洛瑜,也不知她此时睡醒没有……
“祁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