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接受救治的伤员上慢慢扫过,娄将军眼神忽然一顿,定住脚步。

楚郁在为最后几名伤员包扎,伤员原本是昏过去的,经过处理后已经慢慢转醒,看到面前的莹白面容,微微低垂的琥珀色瞳孔,神情怔怔着。

“好了。”楚郁抬起眼,温柔开口安抚对方,“好好修养身体吧。”

“谢……谢谢……”

“不用。”楚郁说了这一句,就去给下一个人包扎伤口去了。

他的动作熟稔,没有任何生疏,只看侧脸,都能看得出来极为专注,而非做戏之举。

娄将军走了过去,因为怕引起骚乱,让受伤的将士因动作拉扯伤口,他并没有开口,只站在楚郁身后,神情复杂望着对方。

楚郁对别人视线是极为敏感的人,他转头,“娄将军。”

“娄将军……”

“娄将军……”

将士们看见娄将军,眼中一下亮出光来,口中纷纷出声。

听着将士们的呼喊,娄将军一一看过他们,红着眼眶开口道:“对不起……将士们,是我娄况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这么多人受伤,这么多人……”他无法再说下去。

众将士忙道:“娄将军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至少我们把西辽军打退下去了,没让他们成功攻城,为后面大军和军粮支援拖延了时间!”

“对啊对啊!况且西辽那边,损失可比我们这里重得多了!”

“是啊!他们五万大军,却被我们两万不到的人打得都退了好几里!!”

战事就是如此,拼的就是士气和威慑。

他们若后退一步,西辽那边只会士气大振猛攻过来,所以他们不仅不能退,还要打得狠,比西辽军还要狠,只有这样西辽军才会怕,才会退。

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守住城。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楚郁站起身,看到了队伍后面的燕淮。

……

两军休整之际,是商议下次军事行动之时。

这一次,娄将军亲自派人来请楚郁,一处简陋房中,长桌上摆放着地图和城防图,诸位将领在场,娄将军道:“经过这次损耗,接下来西辽那里就疲力难以攻城,我们只需要守城,等到朝廷支援到来,如此就能彻底让西辽败退。”

“太子殿下,你看如何?”他侧头询问。

“娄将军所说,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有将领出了声:“太子殿下,您与娄将军共同坐镇边关,不知道关于抵御西辽来犯,您那里是否有什么不同想法。”

楚郁看向那名将领,缓慢道:“没有谁比娄将军更了解边关与西辽,孤虽为太子,在战事上却是一个门外汉,孤的想法,娄将军早便想到。”

那将领憨厚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是末将逾矩了,请殿下赐罪。”

楚郁收回看他的视线,“无碍。”

娄将军冷下脸色,训斥了对方几句。

接下来就是城防的布置。

那些能被潜伏进来的地方需要派一部分将士前去看守,弓箭兵的位置,投石机的位置,城门下方能用投石机扔上大石,城墙上自然也能用投石机投下大石,但依旧会有西辽兵突破这些防线攀爬城墙,到时依旧是一场苦战。

商谈到深夜,议事结束后,娄将军率先跪在地上,开口道:“今日多谢殿下提供的医疗物资,更多谢殿下不顾身份协助军医救治伤员,臣娄况,替边关将士和百姓叩谢殿下。”说着深深一拜。

楚郁将他扶起。

他说:“娄将军,应该是孤替陇朝的社稷和陇朝的百姓来谢您,若无娄将军多年镇守边关,抵御西辽来犯无数,边城一破,陇朝只怕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