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虚的卧房在三进落的最里处,未在墙上开坊门,是整个开明坊最僻静的角落。

“邦邦”

坊外传来两声更报,已是二更了。

牧碧虚换过寝衣挑熄了银烛,刚躺上塌,屋外传来栾谷的叩窗声。

“公子。”

“何事?”牧碧虚出声相询。

“坊正在夜巡时,觑见有一个黑影窜进了别院中,看翻墙的地方,仿佛正是公子寝居所在的东北隅。”

为了保卫凤京城安全,金吾卫及武侯们换班巡逻于城坊各处。坊墙外门闭户之后,坊内可有部份商铺继续运作,但不允许外面的人翻墙越壁。

随着民间商贩买卖的发达,坊市渐渐放开,对于天阙街以东的贵人聚居府邸的巡逻仍然严密。

坊正担忧有狂徒流窜,又不敢冲进别院拿人,便扣了牧碧虚的府门,向护院传达讯息。

得知可能有宵小之辈的潜入,再思及大梵音寺中的可疑动向,栾谷赶紧来回报于牧碧虚。

既然坊正守在墙外,约莫那人至今还藏在别院中未曾出去。

府中其他地方栾谷都已经搜查遍了,仅剩下牧碧虚的寝居。

窗外火光沸沸,人头涌动,映得窗上一片惴惴不安的明黄。

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从旁窜出,捂住了牧碧虚的嘴。

牧碧虚一时无言。

栾谷等不到牧碧虚的答复,生了几分忧心,又以指扣了扣窗棂。

“公子?”

他的手握在柄上,无声无息地将刀从鞘中抽出了三分出来。

一众护院也纷纷张弦露刃,只待屋中一有异动,便破窗而入护卫牧碧虚的安全。

牧碧虚察觉身畔之人形体瘦弱,手上也不甚有力道,想是一个女子。

而且,她身上这气息也意外的熟悉。

不似寻常女子的花香脂粉,芬芳浓腻,倒有些像孩童乳臭未干的浅浅奶味。

他轻轻地向那位女子摇了摇头,捂着他嘴的人意识到,如果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反倒使他不能出声引仆从怀疑。

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她反倒不易脱身。

于是她手指微微抬起,让牧碧虚得以开口说话。

“无妨。”牧碧虚道。

嘴唇开阖间,热气吹拂于少女的掌心,“我房中无他人,你请先退下吧。”

听闻牧碧虚气息沉稳,声音从容,应当无有大碍,栾谷方才放心收刀回鞘,带着护院去别处巡逻了。

一众火光消逝,在幽幽黑暗中,听闻栾谷及护院的脚步声远去了,牧碧虚悠悠道。

“姑娘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白昼时在外廓城放下了她,不料她晚上竟翻墙越壁,摸黑偷藏到了他的床榻上。

“我的芳心已落在牧小公子身上,”这位姑娘不知曾经混迹于何种地方,让人肉麻的情话张嘴就来,“如今已情根深种,覆水难收,特来向公子自荐枕席。”

近些年想要趁着夜色攀爬牧碧虚床榻的女子不止她一个,成功做到这一步的却并不多。

昔年他刚成人时,就有胆子较大的丫鬟仗着主母纵容,公子随和,于夜深人静时提前藏在被褥中。

牧碧虚还未上榻便察觉有香玉肉炉暖床,他神色平静穿好了外衣,并未多加责怪怒谴,只叫人将床榻上的一应寝具都抬出去浣洗晾晒,以消泯那令人不适的脂粉气息。

那位少女在黑灯瞎火间被他送将了出去,避免青天白日里为人所知,后来一连躲了数天都不敢见人,牧府中再无女子敢如此明目张胆投怀送抱。

牧碧虚衣袖挥出,劲风将窗棂扫开些许,寒凉似水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屋中。

他侧身